正文 1.矿奴

作品:《穿越者的明末生活

    明末,就像一锅混乱且充满了馊味儿的泔水。

    李自成想要人人平等,世界大同,但结果却不怎么尽人意,等于是给后世的大清国趟了一遍前路。

    内忧外患之下,即使崇祯皇帝再怎么勤勉,也无法修补这艘破烂的大船了。

    至少方凯所知的历史走向是这样的,大明就像一棵腐朽的巨木,内部有李自成这只老鼠在刨根儿,外面又有即将崛起的大清磨刀霍霍。

    可即使知晓历史走向,明白国将不国,方凯还是在做着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咔嚓!”

    鹤嘴锄被粗壮手臂带动着挥下,那尖尖的前端准确的落在了一道细小的裂口上。

    方凯手臂一提一掘,一块硕大的矿石就成了两瓣。

    山东莱芜监冶铁所的矿场,这是方凯穿越几天后弄明白的名称。

    矿工大多是一些健壮的罪犯和逃兵,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跟方凯最后会跟矿石一样长眠在这里。

    方凯不想死,即使穿越到了倒霉的明末,即使马上就要国破家亡,方凯依然想要活下去。

    至少在这半年里,方凯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啪!”

    沾了水的鞭子落在身边不远处的石头上,即使是腊月天里,也溅起了一团灰尘。

    “都快点,若不然今天就别想吃饭了!!”监工恶声恶气的催促着,可如果细看,就能发现他们的动作比起往日里可要小心多了。

    半年前,那鞭子绝不会落在石头上,肯定会有倒霉的矿工疼上十天半个月的。

    可现如今,即使真的有矿工偷懒,这些往日里凶神恶煞的监工也不敢直接落鞭子了。

    没听说上个月的消息吗?孔有德叛乱,连登州府都攻下来了,传闻他就是一个矿奴啊。

    谁知道眼下这些矿奴们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万一要是成功了,你多抽的那一鞭子被人记住,可能就是掉脑袋的罪孽了。

    如今时局动荡,谁也不愿在这个风头上乱来,所以双方就形成了一种默契,尽量互不干涉。

    那些监工猜对了,方凯还真的准备搞事情。

    来到这里半年了,方凯无时无刻不想脱离这种奴隶一样的生活。

    “咣!”

    手中铁锤用力砸下,矿石四分五裂,反震的力道也被方凯轻松卸去。

    轻轻呼了口气,腊月天的空气有些干冷,可劳作了半晌的方凯身上却热乎乎的。

    只是腹中空荡,喉舌间总是有种淡出鸟来的感觉。

    这种鬼地方的伙食可以想象,逢年过节才能吃到一点菜梗汤,更甭说什么荤腥了。

    下大力,吃不饱,经常还要遭受监工的勒索与鞭打,这就是矿场生活。

    阴沉,灰暗,根本看不到前路,很多矿工都累死在了这里,也有很多矿工得了肺痨,被悄悄埋在了后山沟里。

    搬着一块大矿石,方凯不动声色的来到了几名矿工不远处。

    “嘭!”

    矿石落地,砸起了一片烟尘,引得一名监工闻声望来,看到是方凯,这名身材敦实的监工顿时有些挑眉。

    方凯身材真的很魁梧,力气大,还经常维护那些受难的矿工,在这些贱种中间很是有些威信。

    监工不愿生什么事端,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凯,手臂上盘着鞭子就走开了。

    方凯压低了身体,装模作样的敲打着矿石。

    “方大哥,只弄了几件兵器,那些匠人胆子忒小了。”说话的人叫李四,是一名辽东逃兵,此时正一脸愤恨的低声咒骂道。

    方凯手上动作不断,故意制造出大量噪音,把两人的谈话声隐藏了起来:“能凑齐多少人?”

    李四闻言,顿时感到了牙根一阵发痒,就想出声咒骂,可看了看周围,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只有三四十人。”

    李四觉得很窝火,一千多人的矿奴,居然只有三四十个敢战之人,真给大明朝的爷们儿丢人。

    方凯并未有什么意外之色,毕竟是杀头的大事儿,谁还不得掂量掂量?

    砸下一块矿石边角,随手扔进矿篮里,方凯安慰道:“矿场里有千多壮丁,即使不敢冲杀,但一旦乱起来,肯定都要跑。”下面话方凯没说,想来对方也明白,一旦真正乱起来,这筹划了半年的逃亡计划也就成功了大半了。

    “兵器都凑够了?”

    加上刚刚获得的几把兵器,方凯他们也差不多凑足了。

    李四点点头,隐蔽的望了一眼周围:“都凑足了,人手一把短刀。”

    这些短刀都是好不容易从匠作坊里弄出来的,还有上个月方凯几人凑钱贿赂了匠作坊的监工,把一名叫李焦的矿工给安排进匠作坊。

    有了李焦这个内应,一直持续半年的渗透和手段,终于凑足了兵器。

    方凯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好似要把一直积存在体内的郁结吐出去一样:“通知大伙,今晚后半夜丑时动手。”

    望着李四离开的背影,方凯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一旦踏出这一步,到底是自由着吃肉,还是长眠在矿场后山沟里,都看今晚这一遭了。

    大年除夕的夜晚,家家户户里都多少传出了一丝过年的喜庆劲儿。

    虽然战乱不断,但明末的老百姓是容易满足的,只要有口吃的,谁也不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可冶铁所的矿场中,却有三四十人正准备把脑袋别在腰带上。

    寒风凛冽,破旧单薄的冬衣根本挡不住一点风寒。手脚僵硬,原本充满菜色的脸盘上,也被冻得青紫。

    可这群躲在昏暗中的汉子们,却仿若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一样,目光炯炯,体内有股热浆在滚滚沸腾着。

    紧张,亢奋,明明被冻得瑟瑟发抖,掌心却还是汩汩往外冒汗。

    李焦喉咙不断滚动着,吞咽着恐惧和担忧:“方大哥,咱们这次能成吗?”

    方凯正低头擦着短刀,刀锋熠熠,寒芒闪烁,这把短刀寄托着方凯对自由的向往,也是他即将饮血的伙伴。

    听到李焦询问,方凯还未回应,李四就不耐烦的打断了:“瞧你那怂样?咱们肯定能逃出去,其余几个大矿也准备好了,只要咱们这边一起,他们肯定跟着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