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精兵

作品:《穿越者的明末生活

    帐中诸人隐隐以两人为首。

    关宁铁骑,当初袁崇焕诛杀毛大帅的时候,带的何尝不是这只兵马,那袁崇焕仅仅百余骑就敢威慑的毛大帅束手就擒,让东江岛分崩裂析。

    如果关宁军入关,山东一马平川的地形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而四周又都是朝廷兵马,如今仅仅一个县城莱州就久攻不下,打到京城更是白日做梦,到那时就是真正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他们这些反了大明的叛贼怕是绝不可能得到饶恕。

    海路!

    除非走海路,所有人都一闪而逝了这个想法。

    几乎一瞬间,孔有德就要下令让人动手拿住眼前的这个说客,这个人在信中明说自己是诸人之首,那么只要抓住他,然后再收编船队就轻而易举。

    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眼前的这个叫方凯的人也不可能这么蠢,除非他能做到让自己一无所得,若不然,怎么会站在这里让他抓,完全可以派一个说客就好。

    他哪知道,方凯根本是无人可派,只有自己出马,才有一定几率成功。

    方凯穷到连说客都派不起。

    孔有德在犹豫,到底值不值去赌,举起的手半晌还是落了下去。

    “拿下!”说话的是毛承禄,但所有的亲兵都纹丝不动,毛承禄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另一边的耿仲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目光闪烁。

    “你真的有二十一艘船?”

    这句话是所有人想问的,包括孔有德,李九成,毛承禄,张觉,所有人都想知道,也全都看向站在下首的方凯,至于精兵三千,众人自然不用考虑。

    三千人?还不够自己麾下兵马的一个零头,能算什么?到时候看到了船,就不是那么简单说了算的。

    “有!”方凯毫不犹豫的道,一旁的刘四捏了一把汗,二十一艘船?满打满算只有七艘福船,这还是前几天对明军下了绊子,扩充了将近一半。

    但表面方凯的镇定自若,确实能让孔有德等人相信,即使他们不信,一线希望也总归是要的,否则……

    “你怎么知道来的是关宁军。”终于有人发现了方凯话中的漏洞,山东巡抚余大成刚刚上书朝廷增兵,怎么这么快就能知道是关宁铁骑,如果不是关宁铁骑,满天下,他孔有德不会怕了谁。

    “必然是关宁军,朝中已经下了旨。”方凯断然道。

    他的态度如果有丝毫的微动,都有可能被这些久经战阵的兵痞子看出来,不管是孔有德还是耿仲明,在方凯看来最多算是兵痞子,至于朝中到底有没有下旨,方凯当然不会知道。

    依据依然是记忆里发生的事,可这不可能告诉孔有德等人。

    帐中诸将的脸色好看了多,既然是朝中已经有了旨意,那么就不可能存在假的,怕是关宁军此时已经在路上了,至于为什么六七月才能到山东,更是许早不许迟。

    至于方凯会不会撒谎,谎称旨意,这些在一众深受大明教育的武将脑中自然不可能,一个小小的矿奴造反的家伙,如今最多算是个海贼,哪有那胆子谎称圣旨。

    他们哪知道,圣旨这东西,方凯却是只听过,从来没看过,更是没什么以下犯上的尊崇之心。

    “那你想做什么?”这次是李九成在问,他的儿子李应元附和道:“快说!”

    “借兵甲,借人。”方凯简单的回应。

    所有人都怔住,没人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不管是借兵甲和借人都是小事,你要借人?那好,我借五千士卒再加五千付甲给你,全穿在自己人身上,到后看到了船一拥而上,那船是我的,可借给你的人和甲也得要回来。

    孔有德假作大肚的摆摆手道:“如此小事……精兵五千管够?”

    众人一起点头,都元帅做事果然干净利落。

    刻意不提起兵甲的事,你只有三千人,借给你回头还要去运送回来,太麻烦,不如只给你五千兵卒,当然,这五千兵卒绝对是兵甲犀利。

    “不要!我只借诸位中的一人。”方凯摇头拒绝道:“而且兵甲我花钱买,登州武库里有很多。”

    孔有德皱了皱眉头,眼前的这个人花钱买兵甲他倒是无所谓,有人送钱自然是好事,登州武库都是孙元化留下来的火铳,如果能卖个大价钱也是好事,那些火铳实在不好用,远远不如火炮来的痛快。

    至于要人,这个孔有德就不懂了,给你兵马五千你都不要,那我还怎么抢你船,如果抢不到,那还不如先把你给囚禁,再看看能不能弄到船只。

    方凯只得解释了一遍,帐中诸将才听得明白,他要的不是兵马,而是自己这些人中的一人,所以必须要和朝鲜国的诸将熟识才行。

    至于原因,船队要在朝鲜来返做生意,需要倚重朝鲜官员的太多。

    这话!鬼信!帐中诸将嗤之以鼻,没一个相信的,你要是仅仅是一介商人,至于冒险来见我们这帮叛贼?

    不过那些借重自己这些人来接触朝鲜官员,这话帐中诸人倒是信,可这也同时代表对方没有撒谎,这些人确实有实力去朝鲜国,也确实有足够的船。

    但如此一来,不管谁去,用处说大不大,说小够小了,谁去只能管带路,别说借机吞并,人家可是连兵都不要借了,光借一个人有什么用,难道单枪匹马的一个打三千,帐中诸将可没一个敢这么狂态!

    可孔有德到现在没说话,看样子是信了,也默许了,这时候看谁会主动请缨的了。

    李九成不想去,李应元也不想去,至于毛承禄倒是想去,他刚投奔孔有德,还寸功为立,这趟要是去成朝鲜,那可不仅是让所有人有了后路,沿途又什么都不用做,既轻松又有功劳。

    关键是孔有德不会让他去,好不容易把这个老上司的儿子拖下水,从皮岛带来的可都是东江镇的精兵,两千多人的战力远远超过四处拉壮丁收敛的四万乌合之众,所以毛承禄也不能去,毛承禄去了,孔有德不敢保证自己压得住那帮刚出岛的‘精兵’。

    那去的是只有张觉,耿仲明等寥寥数人,张觉也去不成,不是皮岛出身,最多对辽东熟点。

    “仲明,你带上五百人陪他跑一趟,途中若中若有意外,也可以多些人手,务必早日回来。”孔有德说道,这句话暗示的意思包括耿仲明在内都听得懂。

    “是。”

    五百人说多不多,如果仅仅用来控制二十艘战船这是够了。

    出海之后如果有机会,那就伺机夺了这二十艘船,早点回来,如果不行,那也得多拉拢一些船上的人,以后留作他用。

    耿仲明欣然领命。

    从一开始的危机四伏到现如今的皆大欢喜,的确不可同日而语,方凯也没有过多留下,既然双方之间已经达成协议,第二天耿仲明便带着五百亲卫和方凯一道原路返回。

    沿途孔有德甚至没有派人跟随,方凯一路顺利的返回了登州登岸的地方,早些时候已经派人回去报信,所以等着方凯一行人的是一千多人排列整齐的站在海滩上,除了衣甲不全,也有几分味道。

    七艘船只也一艘不差,甚至还多出了两艘,这几天方凯不在,李焦并没有闲着,登州港附近游弋的明军在五六天内又失踪了两艘大福船,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沉没如此好解释,只有可能是被叛军击沉才会杳无音讯。

    所以明军水师开始聚集船只四下搜捕,好在李焦的船队和明军水师福船并无二处,也不再像前几日蒙头就冲,和明军水师擦肩而过的几次,都是互相打着水师的旗语然后各走各的。

    “怎么只有九艘船?”耿仲明眼见并没有数十只船只飘在海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质问方凯道。

    “还有十二艘在外海。”方凯撒起谎脸都不会红,所以面不改色的回应耿仲明。

    此时容不得耿仲明信不信,即使他听不懂什么叫外海,但也清楚方凯的船队不仅仅有这九艘,那眼前的一千多人应该就是所谓的‘精兵’了。

    这险些让耿仲明嗤之以鼻,这些连甲都着不全的人也配叫精兵?那自己手下的五百人足够和满清八旗打个你死我活。

    真正的满清八旗才能称得上精兵,关宁军勉强够得上,要不然他耿仲明也不用在辽东混不下去,早就被朝廷升上总兵了。

    怪不得要去登州武库借兵甲,可惜那里除了火器什么都不会有,登莱巡抚孙元化注重西学,对于火器专研很深,里面能找到的盔甲都被孔有德挖了个空,剩下的几具连怎么穿都没人会。

    而登州武库的火炮已经被孔有德拉到莱州城下去炮轰莱州,剩下的都是些火铳,在耿仲明看来不值一提。

    可耿仲明还没来及说得明白,方凯的举动就让他方寸大乱。

    刚刚带来的五百兵卒被蜂拥而来的一千人挤乱,然后方凯伺机提出从新打乱整编,于是耿仲明带来的五百人迅速被两个夹一个的混杂在一千人当中,变成一千五百人。

    耿仲明脸色发绿,这根本就是无赖般的手段,在岸上还好,自己至少还有机会杀了方凯,然后逃走,可来时的目的就不可能达到,若是如此到了船上,每艘船上仅仅有自己的二三十个士卒,对方又是有心防备,那能夺到船才有鬼。

    双方本以为是友军,根本没有防备,一千人冲散五百人并不难。

    耿仲明进退两难,暗暗后悔此番听了孔有德的,这个在自己一众人等面前口若悬河的人可不会那般简单,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如此心中存了计较,方凯说什么,他也就做什么。

    一行人便向登州城进发,如今的登州府守兵并不多,都被孔有德带去攻打莱州,仅有一千余人,并且分散四处,耿仲明有心召集,时间上也不会允许。

    守城的将官自然认识耿仲明,打开城门后就带着方凯等人去了武库。

    等了很久没等到登州武库的守备官,方凯便下令强行打开了武库的大门,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都搬了出来,最后统计了一下数据,武库里原先登记在册的大将军炮已被孔有德搬空,甚至连小一点抬炮,虎蹲炮,都一个没留,剩下的有火铳一千四百把,鸟铳七百把,不知名盔甲十副。

    方凯失望了,这点仅仅刚够自己这一千多人装备。

    “哦,伟大的主,你们这些强盗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动属于我的东西。”

    一个西方人的面孔突兀的出现在方凯的面前。

    这个西方人但偏偏做出的表情嗜财如命,带着十字架,表明了基督教信徒的身份。

    “西芒,你在干什么?你是一名主的信徒,不应该如此肮脏。”另一个西方人的面孔表情肃穆,字正腔圆的大明官话比一开始的西方人标准的多,同时在教训另一个西方人。

    可听在方凯耳朵里怪味十足,在现代见多了中国人以英语和西方人对话而自豪满面的,如今回来古代竟然能听到西方人满口的京片子,实在是有多怪异。

    只是第二个西方人穿着电视里经常见到的黑色白十字牧师袍,胸口和手里都握着十字架,让方凯更明白这些人的身份。

    “这位将军,主的信徒打扰了您,他需要告解,还请见谅。”老牧师首先向这里的主人鞠躬,方凯站在众人之前,老牧师并不会没有眼色。

    但方凯的回礼同样标准,这在老牧师费尔南多看来,或许比方凯惊讶一个西方人说一口字正腔圆的大明官话还要惊讶的多。

    毕竟这个世界,从西方来大明传教的牧师并不少,可真正能发展到信徒的寥寥无几,本来大明有了一个徐光启,现如今又有了孙元化,只是现在孙元化教友被手下叛乱裹胁,一直没有得到释放。

    而基督教在后世已经成为一个世界性的宗教,很不巧,方凯的某个女朋友就信奉这个,被拉去教堂做过不少次的告解,所以才能和这个老牧师相谈甚欢。

    从这个老牧师费尔南多口中方凯得知,他们这一行人是佛郎机人,在澳门收到登莱巡抚孙元化的聘请来制造火器,但刚到只有几个月,孙元化的手下就发生了叛乱,这些佛郎机人再也拿不到薪金,自然想着回去,又没有足够的路费,于是便想起刚来时他们曾经携带了十多具盔甲献给了孙元化,如今也统统被放在了武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