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有人看你

作品:《穿越者的明末生活

    到了晚上,又有人过来接方凯,准备的是四抬大轿,可他方凯不想坐,所以要最后还是改乘了马车过后。

    毕竟轿子是要人伺候的,人人平等的概念虽然方凯也没多少,但那至少从小听到大,真让人抬着他走可办不到,所以还不如花些钱财雇辆马车。

    到了太白楼前一停下,八抬大轿和马车的区别就出来了。

    这就好比现代的劳斯莱斯和吉利,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轿子那是身份的象征。

    太白楼门前停的十听有九听也都是轿子,四人抬的,两人抬得应有尽有,方凯这么一个马车出现在这里倒是显眼的很。

    东富西贵,太白楼能在西区占有一席之地自然有独到之处,光是这个名字就费劲了主家的心思,‘太白’二字,既和大明的重文搭上边,连起来读又不拗口。

    再加上这座酒楼的东家名义上又是当朝的次辅温体仁温大人的家仆,这次辅家的财产,总不该有人感打主意,生意兴隆也在情理之中。

    “客官要些什么?”方凯穿着粗麻布衣,理所当然没人殷勤的招呼,过了半晌这才有人走过来懒洋洋的问了一句。

    “地字三号间在哪?”

    小厮赶紧打了打精神,这才知道眼前那也是贵客,地字三号房里招待客人的可是新近当红的朝中新贵,那也是不能贸然得罪的人物。

    “诸位客官跟着小的就好。”太白楼的小厮谄媚的应承道,随即说道:“诸位可是来找曹大东家,那可是北京城里难得一见的好人。”

    “这话怎么讲?”方凯好奇的问,要说这个小厮曲意奉承倒在情理之中,虽然方凯也不知道这家太昌盐铺的来历,可能请到太白楼赴宴已经可见一斑的,指不定,他方凯还是绑上棵大树,方凯想到这里笑了一笑。

    “还不是那些个该死的叛贼闹的。”小厮愤愤的道,虽然说闹事和他一样都是平头百姓,可这些个叛贼却险些耽误了太白楼的生意,耽误的了自己。

    “前年断了粮道后,城里诸位的大人还好,自有渠道吃盐,可苦了我们这些个商家,若不是一日前曹大东家不知从哪送来的青盐,太白楼恐怕再过几日就要关门大吉了。”

    方凯笑了笑,追根究底,这还是他惹出来的事,再继续打听也再没什么新意的消息,便带着张五郎走进了地字三号间。

    至于这个曹大东家究竟是谁,哪天就能知道,也不急于一时。

    里面坐着三个人,上首的是个神色冷漠的中年人,左右坐着的一个是老掌柜许一成,至于另一个方凯显然没见过,一脸的精明。

    “这是我们东家派来的刘大管事。”许一成看得出来东家派来的人态度并不好,心里虽然着急东家怎么派出这么个人来,可他许一成位卑言轻,此时还得恭恭敬敬的介绍给方凯这方。

    “来人可是山东方凯!”那刘大管事可不管许一成是什么想法,看到方凯,直接就大声喝道。

    要说若不是许一成坚持,恐怕就根本不会有请方凯赴宴一说,毕竟如今自家主家如今刚刚官升一级,这些生意上的琐事能不碰就不碰,这才派出了自己这个二管事过来负责谈妥。

    只是个私盐贩子而已,即使办的再妥当怎能比得过在主家面前大献殷勤,刘大管事虽然只是二管事,可他也想再进一步,对方凯自然就不满意了。

    方凯笑笑没什么表态,孙三纵然不满只可闷声不说话,至于方凯没表态的缘由倒是简单,他不必要发火,毕竟,眼前这人也只是狐假虎威而已,说到底还是个下人。

    “你莫要发怒,忍忍就好。”

    方凯刚要说话,靠近的许一成小声的叮嘱道。

    许一成一听到刘管事那句话就知要坏,只是这笔生意关乎的不仅仅是对方,也关乎东家的名声,二管事实乃自断后路,可老掌柜只是个被派在外面的管事,在东家那纵然有地位也比不过府里的管事去。

    “鄙人登州方凯。”方凯握拳道,态度摆的实足。

    好在刘管事只是心中抑郁,这才借题发挥,方凯姿态摆够了,也就脸色缓和的多,不再咄咄相逼,只是高傲的把头调往他处,默不吭声。

    好在还有许老掌柜应和,另一个中年人也显得很健谈,自称是东家新任的账房先生,负责和山东这边的盐货银钱清算,却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朱家,方凯问及只是笑笑了事。

    话语间虽然显得娴熟,可那份生分怎么都散不开,虽不如那刘管事来的高傲,也自有尺寸来疏远。

    宴无好宴,自然也吃的索然无味,一桌上好的佳肴徒然浪费,许掌柜颇有些心疼,这些可足足花了自己上百两银子,刘管事本意连见上方凯一面的心思都没有,更别说请来赴宴了,所以这一顿是他许掌柜掏私人的腰包。

    刘管事吃到一半连借口都懒得找,扔下筷子带着那个账房先生就先一步离开,只剩方凯和许一成许掌柜好不尴尬,两人扯了两句生意上的闲话,自然也没话说了。

    “许掌柜,不知我叫人过来一道吃如何?”方凯吃的无味,这才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方凯带张五郎的本意是一块赴宴,可张五郎不肯进,也就只能把他放在门外等着,张五郎认为人家请的是方大哥,又不是他,他当然不肯进。

    “这个……自然可以。”许一成自以为方凯是嫌人太少,虽然吃到一半再叫人显得不妥,呐呐的到。

    “五郎,进来吃饭。”方凯招手去让送菜的小厮叫来门外的孙三。

    张五郎只是摇头,见方凯态度坚决,这才勉强苦着脸道:“方大哥,我这坐下像个什么回事。”

    方凯笑了笑,不以为意,他要是在意,就不会把张五郎带来,接着道:“我让你吃的,再说了,人家主人也同意了,怎么就不能吃了。”

    方凯把话说到头了,张五郎也没办法,老掌柜许一成虽然觉得不妥,那也得卖方凯的面子,只得强笑了笑,算是默许了这么一个粗人和自己同桌就食。

    张五郎虽然只是个登州卫的破落军户,那也毕竟听过说书先生的传记,尊卑观念心里有底,如果不是平日里方凯待他们甚好,也不会跟着他做劫狱这种杀头的买卖,自然心里对方凯是感激的很。

    如今方凯这种举动虽然失措,可张五郎心里暖暖的,怕是众多兄弟里自己也最受看重,视为知己者死的道理张五郎不懂,只是传记小说里那种‘忠’张五郎虽然似懂非懂,但大致还是明白的。

    张五郎吃的慢慢腾腾,尽管满桌都是珍馐美馔,可三个人心思各异,吃的也不安稳,早早的便散了。

    方凯终究没打听出来太昌盐铺的东家是谁,看得出来应当是朝廷新贵,可这究竟是谁,方凯不是明朝通,所以他想不出来,最后只能作罢。

    该是他的就是他的,不管太昌盐铺真正的大东家是谁,可目前来说跟方凯的关系都不大,他方凯的身份目前正如那个刘管事鄙夷的,一个从登州来的盐贩子而已,根本进不了主家的眼。

    即使这个盐贩子雪里送炭让太昌盐铺在众多同行中独树一帜,为此还大赚一笔,可这不代表能够拿来平等相处了。

    要说太昌盐铺的主家能派出府里的二管事已经算得上给足面子了。

    至于这个二管事管不管事,那就和方凯没什么关系了,有许老掌柜会打理好就行。

    ………

    太昌盐铺送来的地契是在北京城的东城,离这家客栈不远,走上半盏茶的时间就能到,方凯干脆就退掉了客栈的房子。

    这次也再没什么东西需要带走,十几辆手推车的精盐已经送到了太昌盐铺,五千两银子兑换成带来的二十几个人已经派了两个和马户一道回去登州卫,又给张五郎留下了五个,不过目前来说所有人都聚在太昌盐铺送的院子里。

    院子三进三出,房间不多,仅仅七八间,二十多人住的有些拥挤,张五郎想给方凯单独挤出来一间,自然被方凯拒绝,他干脆让人拿钱买下了附近两栋小院子,然后将三个院子打通,这容纳的人也就多了。

    手上的五千两银子也断断续续花了七百多两,这些银钱若是在登州,怕是十栋院子都买来了,北京城的地价贵的可见一斑。

    剩下的自然就不能用了,过了两天方凯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总算有了眉目。

    天牢里虽然看管严厉,但那也不是进不去,只要给足了当值的牢头钱财,进出还算自由,只要你隔着牢房外面,不要和犯人接触的太多外,牢头都不会管。

    毕竟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些牢头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至于牢房里孙元化想不想跑,那就不是方凯需要考虑的了,他只要把孙元化带会济州岛就行,孙元化他想做大明的忠臣,可这个忠臣两个字要的是他的命!这就是方凯不允许的了。

    ……

    “孙元化?有人看你。”

    深夜,牢头不耐烦的敲着牢门问里面坐着的人,披头散发,听到牢头的问话,却不回答,而是一脸的苦笑。

    他孙元化想当初也是登莱巡抚,一方大员,如今虎落平阳,竟然要被小小的牢头喝骂。

    要说这些牢头都是些机灵的人物,以前待刚刚进了天牢的孙元化还算不错,毕竟这孙元化下狱前可是个地方大员,这些牢头也怕崇祯反反复复,指不定今天还是阶下之囚,明天就被从新启用了,位列朝廷。

    牢头们自然是小心的伺候着,可如今,朝廷里已经传来九月处斩原登莱巡抚孙元化的消息,既然都出不去了,那之前是再大的官又有什么用。

    更别说这么个巡抚被关进来如此久,竟然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自然也没油水可抽,时日久了,这些牢头也就懒得去伺候了。

    这不,听说有人来探望孙元化,当值的牢头还大惊小怪了一番,在确认那二十两银两是实打实的后,这才高高兴兴领着来人去前任登莱巡抚孙元化的牢房。

    说是牢房,还不如称得上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没有草堆,也没有刑具,有的只有一张木板床和简单的日常用品。

    只要扫一眼过去,什么都不缺。

    这也是因为东厂天牢里关的都是随时可能起覆的朝廷大员,这些个狱差既然不敢得罪里面的太紧,那就只能小心伺候着。

    毕竟即使这些个人没被官复原职,可人脉总是有的,若是哪个个性死心眼了点,他们这帮狱差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久而久之,天牢的环境不差反好,即使孙元化不受人待见,那也是顺着惯例来,自然不会有什么特例。

    “可是登莱巡抚孙大人。”来人显得很年轻,身子很高,声音也显得很清朗,脸上的表情稍带有点敬意。

    坐在牢房的老者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探望者,眼前这个人并不认识,只是苍老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此时的孙元化已经知道自己会在九月的处斩的消息,脸色灰败,显得苍老上很多。

    “孙老大人,鄙人张五郎,此次只是受人之邀,只望老大人这几日安稳吃饭就行。”来人低声叮嘱道,随即放下一篮子食物。

    孙元化还待再问,那人却掉头就走,也不说话,孙元化虽然奇怪,此时那牢头过来拿递进牢房里来的一篮子食物,并且小声嘀咕道:

    “这些东西都白送,这老头可是好一阵子没吃过东西了,放这也是浪费。”

    说完牢头就准备提了出去,放这里浪费还不如自己招呼兄弟们吃得好,不至于浪费了。

    “慢着。”孙元化终于睁开眼睛,他能当上大明的一方巡抚,自然有些急智,来人花了大力气贿赂了牢头,又说了那么一句话,定然是有所意图。

    这意图就该处在下一句话里,这句话是告诉他什么?孙元化听出了点眉目,所以孙元化才会要回那一篮的食物。

    牢头骂骂咧咧的最后还是将手中的篮子给了孙元化,他还不敢得罪一个前地方巡抚,即使这个人就快死了,可指不定家里还有些当官的,就算是五六品小吏,捏死他也胜过捏死一只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