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乐回到清宁殿时，得知皇后已然睡下，她本就不愿惊扰母亲，便轻手轻脚地回自己寝殿洗漱就寝。

    大概到了卯时，夏末的天色还黑蒙蒙的，睡梦中的昌乐被女人的哭声吵醒，她以为是梦中的错觉，便转过身打算继续睡。

    但哭声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近，跟着便听到一个哀伤的女声唤自己：“公主，醒醒。”

    昌乐睁开眼，见是素娘举着蜡烛来唤自己。她揉揉眼睛适应了蜡烛的光线，刚想问素娘为什么这么早唤自己起身，却竟然发现素娘满脸的泪痕。

    “你怎么哭了？”昌乐晕晕乎乎地坐起身。

    “公主，太后她，她刚刚殁了。”素娘说完再难掩自己的哀伤，竟是伏在昌乐的榻边痛哭起来。

    “你说谁？皇祖母？”昌乐瞬间清醒过来，自从自己受伤，已经很多日都未见过皇祖母了，可她总觉得皇祖母虽然病弱，却还不至于立即就撒手而去。脑中忽然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她时的模样，彼时皇祖母未免柏琛与柏琮为了皇位兄弟相残，还让自己无论如何保住输的那一个。

    “天啊！”昌乐倏然从榻上坐起，这一下惊得素娘也停止了哭泣，抬头哀伤地望着她。

    “遗旨！皇祖母的遗旨还没有给我，她怎么就······”

    当日太后曾许诺留一道遗旨给昌乐，但因后来诸事繁杂，昌乐一直都没有拿到这道遗旨。如今太后突然薨逝，难道当日的承若就要化为泡影？

    “我们赶快去仙居殿。”

    素娘听了这句才赶紧擦了眼泪，立刻唤了洛儿与襄儿进来帮着昌乐梳洗更衣。

    待昌乐与皇后一同赶到仙居殿时，满院子的宫人已跪着哀戚。

    昌乐扶着皇后入殿，见各妃嫔带着皇子公主已在殿中跪满，唯有惠帝独自跪在太后榻边轻声啜泣。

    皇后绕过众人，走到惠帝身边跪下，愧疚道：“臣妾来晚了，没能见到母后最后一面。”

    惠帝看了妻子一眼，道：“如瑾，朕还是没能留住母后。”

    黎明之前的宫城十分寂静，丧钟敲响的声音，如同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昌乐看了一眼殿内众人，发现素日侍奉太后寸步不离的苏嬷嬷却不见了踪迹。她回头问犹自啜泣的素娘：“你可见到苏嬷嬷了？”

    素娘迅速扫了眼殿中随侍的宫人，复又对昌乐摇了摇头。

    “带我去找她。”昌乐小声嘀咕一句，便跟着素娘悄悄退了出去。

    素娘原就是属于太后的宫女，对仙居殿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此刻殿内外都不见苏嬷嬷，她便引着昌乐往苏嬷嬷的屋子去找。

    当素娘推开房门，果然见苏嬷嬷已端坐在房内等候。见了昌乐她也不行礼，只是疲惫一笑，道：“三公主来了？”

    昌乐走道她的身边坐下，问：“你怎知我会找你？”

    “是太后生前嘱咐我等公主的。”

    昌乐心下松了几分，看来皇祖母走前还不糊涂。

    “皇祖母有东西让你交给我吗？”

    苏嬷嬷往案上一指，昌乐自己拿起桌上的木匣，推开盖子便看到里面熟悉的凤纹明黄锦，昌乐伸手取出遗旨，可还未来得及展开，却听苏嬷嬷道：“奴祝公主福寿安康。”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昌乐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祝酒词，闹得满头雾水。低头往案上看，才发现案上还摆了一个白玉酒壶，和一个玉杯。

    昌乐刚蹙起眉，却听素娘惊呼：“苏姐姐，苏姐姐你怎么了？”

    再抬首去看，果然见苏嬷嬷的鼻下、口中都有黑血涌出。不及素娘上前去扶，苏嬷嬷已倒在昌乐腿上。

    “快传太医！”昌乐惊呼。

    素娘这才跌跌撞撞地出门去叫人。

    纵使太医近在前殿，听到召唤立刻赶来营救，却还是没能将饮了毒酒的苏嬷嬷救回。

    房中自有其他宫女为苏嬷嬷整理遗容，昌乐便默默退了出来。走到廊下，见四下无人，才从袖中取出遗旨来看。可将遗旨完全卷开，翻来覆去地看，除了太后的凤印，竟一个字也找不到。

    “一道空白的遗旨，给我有什么用？”昌乐狠狠地将遗旨甩向一旁，跟着只觉得胸内血气翻涌，喉头有股甜腥的味道，一张嘴便呕出一口鲜血来。她欲转头去唤素娘，可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再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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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二卷的最后一章了，接下来便是第三卷——恨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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