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性发展角度讲，玩上的成功是孩子成长过程中本源的成功，因为这种成功能给人的心灵带来力量，并产生克服困难的勇气。人一旦变得勇敢，心灵就会强大，无论身处任种境况，都会主动想办法自救。像王喜乐在大連秋林商场走丢那件事，就能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现在，孩子把生活中的事写出来，获得了一点成功，一下子促进了他写作文的热情。看来“学习动力并不在学习本身”这一潜在想法是正确的；如果这个想法正确，那终身学习的动力应在学习之外；如果这个想法还正确，那么单用分数评价孩子的进步就是种卑微的行为，而卑微行为所产生的进步是短期的，是不会保持下去的。可怕的是，用卑微行为来评价孩子，实际上是用孩子身心以外的东西来维持自尊。当分数不好了，孩子的自尊也就没有了。如果这种由分数的消退，而自我枯竭的逻辑是正确的，那么二、三十年后中国很多少年儿童将缺少刚阳之气，引发社会系列问题。因为考试分数的高底是孩子、或什么样的人，都无力控制的东西。如果孩子因此没了刚阳之气，那说明孩子的心灵在得到分数的过程中，人性的衰退和停滞等危险因素也威胁着他，长大后很难忠诚什么。自古，教育失去忠诚那就变成了罪恶。

    不管我想的对不对。我坚信：第二代的命运必须由他们自己来决定，孩子的梦想不会产生在大人的控制之下。生活是梦想的发祥地并非课堂，成人的重任不是向孩子提出伟大的目标，而是帮他学会生活的基本常识，识别困难。

    现在，王喜乐的常识与困难是什么？有二种心境在我心中翻腾：一是欣喜，因为他一小时学习有了新进步；二是焦虑，因是他跟游戏“剑侠情缘”较上劲。

    那天，我和儿子折腾一会“剑侠情缘”，我深深意识到过去的那些游戏只不过是些“毛毛雨”，这种智能游戏才是真正挑战的开始。为减轻因游戏而产生的焦虑，晚上我对妻子说：“我想为王喜乐打游戏去拜师。”

    “你别让人笑掉大牙了。别的人家想尽办法不让孩子玩游戏，你倒好，还要去拜师。”妻子不解地说。

    “让孩子早早进入高极智能游戏是有理由的。你想想，为什么现在咱们学校新来的年轻老师，他们都没明没夜的打游戏？很简单，过去为了学习什么也没玩，也不会玩。现在工作了，有机会了，别得不会，玩游戏是唯一的选择。实际上，许多孩子迷恋网吧，也是他会玩的东西太少，或根本没有玩的机会，对此我有深刻体会。游戏刚热的时候，像我只玩了二三个月就不想玩了，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我会玩的东西多，比赛多，成就感也多；反而，在打游戏的过程中，相对较弱的看书兴趣却保持了下来。现在我鼓励孩子早早参予各种玩，鼓励他向高级玩，学习上每天自我管理一小时，主要是想从心理上培养王喜乐高效率的意识。等他长大成人形成自我人生观时，会生成一种平衡能力。这种能力能让人把青春能量投入到成就自己有用的正事上。只要我们坚持顺性而生的教育，最起码孩子将来一辈子能有个稳定的性情。”我说。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是这么个理。好吧，明天咱们去潭老师那为儿子拜师。”妻子说，“真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为了儿子玩游戏，爹妈还得偷偷去拜师，全中国也没第二家，这话要传出去，别人会以为咱俩得了精神病。”

    星期天晚上，我与妻子到潭老师家带串门，并学打了大型游戏，十二点多才回去。第二天一早，我把这事告诉给了儿子，一下子，我的日子不好过了。

    星期一好不容易对付过去，到星期二我的耳朵都累坏了，怎样的言语、道理没了作用。“爸爸，打开电脑玩一会吧；爸爸，你玩，我看，我不玩，你玩一玩吧！”儿子一回家就磨我。我的心被磨得像是被人挠痒痒一样，即难受又舒服。有时我想发出一声呵斥，情感告诉我那是一种愚蠢。我的身体好像躺在专挠痒痒的毯子上，反过去也挠着，翻过来还是挠，“喂，老婆，你别躲得远远的，快过来帮帮忙，”我向妻子求援，“这是你自找的，没人帮你。”妻子暗暗地取笑我。

    我本是硬心肠的人，但经不住孩子的磨，心软了下来。不就是玩一次游戏吗，有什么了不起。此时天空中传来一种声音——这是一种愚蠢的想法。我侧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我意识到了我的错误，就拉着儿子的手说：“喜乐，爸爸肚子饿了，想出去吃羊肉串你去不去？”

    “不是刚吃完饭吗？”儿子说。

    “大人饿得快。”

    “我想看您怎么打‘剑侠情缘’。”

    “不行。我玩你看就等于你玩。你是个有自制力的孩子，现在你心中的那个有自制力的王喜乐正笑话你呢。我走呀，你要是想吃羊肉串喝饮料就跟我走，要么你在家玩一会别得，到九点半睡觉。”

    儿子哼哼叽叽不情愿地随我出门，生活中关天孩子烦恼的幸福也涌上心头。我仰视天空，有时会有轻云把闪烁的星光遮挡，轻风过后，这云儿会飘走，星星还像原来一样明亮。这景象与孩子的成长是一样的。对孩子成长中失败与烦恼之事生气，只会让家庭上空的轻云变成乌云，凭空为家庭增添一缕无尽的愁思，甚至演化成罪恶。

    星期三终于来了，下午课外活动刚结束儿子来到我的办公室，向我展示作业，这是他第一次提前完整的完成了作业。我心喜地说：“喜乐，你目的很明确。”

    “当然。爸爸，我上去跟我妈说今天做饭任务让她一个人全包，你回家就教我打‘剑侠情缘’，噢，爸爸！”儿子哄我说。

    “关键看你妈同意不同意。”我说。

    儿子跑了。下班了，楼道里传来儿子惬意的话语声。“爸爸，赶快行动。”儿子推开办公室的门向我摆了一下头。他的动作像带着感应电流，我乖乖地站起来把训练计划交待给学生就跟着他出了教学楼。

    一出校门，儿子一抬腿上自行车，脚对脚踏板发起了疯，似乎不想给双腿留下一点力气。快到俱乐部广场时，我说：“慢点。这里人多车多。”

    “没事。我有技术。”

    “什么技术，出事的时候什么技术都不顶用。”

    “大路上人多，我们从小路上走，这下安全了吧！“儿子一拐车把向不远处的小道驶去，并回头着力地补了一句：“爸爸，跟上。”

    妻子被落得没了影子，我摇摇头，笑了笑，一拐车把追儿子去了。“安全到家”一句得意的结束语，儿子身上表现出北方男儿的粗犷之气。

    打开家门。“爸爸，你帮我把车子推进来，”儿子快步向家里跑去。我把车子推进院子刚放好。听儿子喊道：

    “爸爸，快过来，一切准备好了。”

    “我地先看看炉子。“我说。

    但儿子却从里屋冲过来拽着我说：“爸，老妈马上就回来了。炉子让她看。”

    没办法，我和儿子来到里屋。我正向他讲解打“剑侠情缘”这种智能游戏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妻子回来了。她说：“你们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嘘，妈妈别影响我们。”儿子用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神密的姿态。

    “滚你妈个肠子，打游戏比吃饭还当紧了。”妻子推了儿子一把说。

    “妈妈又骂自己。”

    “你这个小坏坏，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妈，求您了，我们正在关键时刻。”

    “那就可怜可怜你吧！”妻子看炉子做饭去了。

    人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想通之处。我把游戏的要点讲明之后，这类游戏的秘密与技术也就全然没有了意义，剩下的就是自我提高了。儿子打了几下摸到点门道，他公然提出不要我了。说：“爸爸快你帮妈妈做饭去吧。”

    听了孩子的话，我想：玩游戏能引一进十，人生成长之路其实也是引一进十的过程。

    饭好了。“喜乐——吃饭。”妻子喊了几声，儿子光答应就是不见人。我只好到里屋把他拽到餐桌上，面对饭碗在孩子红润清秀的五官之间有了呆气。我心想：往常儿子吃饭一向活人乱语的，今天怎么了！我不解地问：“喜乐，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问题。”

    “小娃娃家会想个啥问题。”妻子说。

    “为什么我打游戏越勇敢死得越快？”儿子说，“爸爸，这说明什么？”

    儿子以把自己融入到游戏人物之中，并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我觉得很是甜美，心情一下兴奋起来，想立刻回答，但一想，这是一个好的教育契机，要思谋一下回答。我表扬说：“喜乐，你很聪明，这么点时间能发现游戏本质问题。我给你讲个故事。”

    “不听。我问我怎么越勇敢死得越快谁让讲故事了。”

    “关于你提的问题的答案就在故事里。你听不听？”我说。

    “快讲。”

    “话说秦琼、罗成、程咬金三人走在路上碰到杨林和十三太保。罗成想，自己武艺超群，打遍天下未碰到过对手，便一抖大枪说'杨林老儿拿命来'就冲了上去。秦琼想自己智勇双全力战十三太保没问题也冲了上去。杨林久经杀场，一看这阵式，他马上让十三太保与罗成展开车轮战，并嘱咐说罗成武艺高强每人与他交战不得超过两回合。待自己拿下秦琼再合战罗成。双方一交手，实际情况与秦琼、罗成想的完全相反。一个被缠，无法脱身；一个技不如人。程咬金一看这阵式，知道自己那几招杨林他们都清楚，冲上去就是个死。程咬金撒腿就跑，等他在山道上准备好滚木雷石后又返了回去。此时秦琼情况万分危急，危在旦夕，程咬金大喊一声‘杨林老儿我跟你拚了。’此时程咬金却‘呀呀呀’地冲向了十三太保。十三太保被程咬金的反向形动惊了一下，想心程咬金就那点本事，只要过来一枪戳死了事。但见程咬金跑近时，把板斧变成飞斧投向十三太保，十三太保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缺少防范，赶快躲避，在这瞬间罗成猛冲出了包围。罗成见秦琼危险便冲过去，一抖五钩神飞枪来了个‘梅花九点头’的亡命绝招，杨林一惊，赶忙向后提马。罗成大喊：‘秦琼——快跑。’

    ‘十三太保快拦住他们，’杨林忙喊。

    十三太保从未见过打仗还有撒了兵器就跑的打法，正对程咬金远去的背影纳闷，等听见杨林的喊声回过神来，秦琼、罗成已从身侧跑了过去。

    ‘你们上程咬金虚晃一斧的当了。’杨林说。

    ‘伯父，兵书上只有虚晃一枪，没说过虚晃一斧呀！’十三太保不解地问。

    ‘死脑经，’杨林气得直摇头。说：‘他们的马力不够，咱们捉他们去。’杨林领着十三太保追进了山，眼看要追上了，程咬金从山上推下滚木雷石挡住了杨林他们的去路，救了秦琼和罗成，请问这是为什么？”

    “石头从山上滚下来，武艺再高的人也挡不住。”儿子说。

    “程咬金在他们里面武艺最弱，反而成了赢家。你想想，你打游戏和这个故事有什么联想？”

    “我犯了秦琼、罗成的错，”儿子说，“我实力不够，老想跟对手斗狠。我应向程咬金学习打不过就跑，多想别的办法。”

    “喜乐，你太聪明了。”我说，“人世间伟大有成功虽然有时需要前进，但绝大多数时间是在妥协巩固得来的。”

    儿子高兴地跑到电脑那去了。

    看完“焦点访谈”我到儿子身边，看到他正在一个山洞中与许多巨大的蝙蝠作战。鼠标在他手中不不停地滑动。打过山洞，他说：“爸爸，我技术高呢吧，你知道我采用什么作战方法？”

    “不知道。”

    “我功力不行，在整体上我采用运动战，具体到对手我都是在后退中个个击破。”

    儿子的话让我激动起来。以前讲故事、野营中看似无用，或孩子根本不懂的话。这一刻他全用上了。想想我们伟大领袖毛爷爷想当年教陈老总打仗，基本也是说的这个理。此时。我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哲学的——无用之大用。

    过了一阵，我觉得时间不早了，出书房一看，九点二十了，“王喜乐，该睡觉了，”我说。

    “这么快，玩都没咋玩，“他到走廊说，“还有十分钟。”

    “你中间休息了吗？”儿子难过了，站在电脑前不肯关游戏，沮丧的要命。我严厉地说：“以后还想不想玩游戏？”

    “想。”

    “那按规定办事。希望你在一分钟内作出决定。我在书房等你，做完五分钟的注意力训练就准备休息。”

    儿子关了电脑过来问：“爸爸，注意力练啥？”

    “你靠墙把眼睛闭上，五分钟内让你的大脑什么都不想，变得空空的。”

    儿子闭上了眼睛。

    “时间到。咋样？”

    “不行。一闭眼睛满脑子是游戏。”

    “说明你的自制力还需要大大的锤练。”

    儿子在“三国演义”的故事声中睡去了。

    转眼到了12月中旬，那个星期五，和美的天气让人心动，妻子说晚上大伙要一起去涮火锅，热闹一下。放学时，儿子风风火火跑上来。今天是他打游戏的日子。没等他开口，我抢先说：“喜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啥消息？”

    “我们一会儿带你去涮火锅。”

    “我不去。”

    “为什么？”

    “今天星期五，是我玩电脑的时间。”我不说话。儿子矗在那，过了一会，说，“爸，涮火锅几点完？如果太晚玩游戏就被耽误了！”

    我站起来理了理他的头发，搓了搓脸，想驱散他的愁，说，“你不是号称王大胆吗？大人结束的早晚对你回家有影响！”

    “涮火锅喽，吃羊肉喽！”儿子脸上的忧郁一扫而去，他带着新的热情跑了出去。

    晚上涮火锅是学校五对夫妻，大家约定都要把孩子带上。

    孩子们涮火锅总是一阵风，吃饱了就在一起疯玩起来，不觉得十点了。“王喜乐，你过来，”我说。

    “爸，我早吃饱了。”

    “我不是让你吃东西。你不是说想回家玩电脑吗？”

    “不玩了，和小朋友在一起玩更热闹。”

    儿子说完跑了。我心喜地知道，最吸引孩子的还是孩子与孩子间的玩耍与交流，因为那里有人间真情。

    聚会结束。十一点我们回到家。

    “爸爸，我要玩电脑。”儿子圆圆的脸显得朴实而执拗，目光充满期待。

    “几点了？”我问。

    “十一点。”

    “原来我们说玩电脑玩到几点？”

    “以前每天可以玩的时候，最晚不超过十一点。有了规定以后并没有说星期五、星期六玩到几点呀？”

    儿子这个空子钻的真好。如果反驳，他会说规定没讲明下次遵守。平时，总觉得孩子小，不懂事，其实孩子正用自己特有的思维，思谋生活中的事。

    我手撑椅背，大脑作着激烈的斗争。儿子的手在颤抖。此刻我明白孩子对生活的要求远远比大人要多得多，只不过他的要求没有大人那么功利罢了。为此大人才会觉得孩子傻，这里傻得恰恰是大人，童心不灭，幸福不灭。孩子期待的眼神让我懂得：孩子每一点属于自己的要求在大人面前都是脆弱的，只要大人一个稍有功利的想法，所有的童真就会命丧黄泉。

    “可以玩。不过有个要求。”我说。

    “啥要求？”儿子眼眶里闪出眼花。

    “你玩多长时间？能主动关电脑吗？”

    “两小时。”儿子小声说。

    “这意味着要玩到夜里一点，明天早上还要把作业写完，是这个意思吧？”

    “是。”

    “每玩一小时必须离开电脑休息十五分钟，玩到一点十五结束。”我拍拍他的肩膀说。

    我用亲切带有鼓励性的手势，是希望能增强儿子的自制力。他玩去了，到十二点他离开电脑跑到客厅。“喜乐是个有自制力的孩子，”我高兴地说。儿子笑了。他坐到我身边讲游戏的进攻、防守、升级之事，他说的很快，很明确、很干练，虽然嗓子和小朋友玩时喊的有点沙哑，但吐字清晰。

    “爸爸，休息时间到了，我去玩了。”

    “喜乐，爸爸看完电视了，到一点十五分准时关电脑。”

    “没问题。”

    躺在床上，一种不安无法从我脑中消失。孩子对高智能游戏正在兴头上，主动关电脑，是要有无比巨大的自制力才能完成的事。而自制力不会因慈悲与说教而产生，它需要有足够多的经历才能拥有。儿子的经历足够多吗？

    在一种疑问式的睡梦中，我在无视无闻的情况下猛地睁开眼，我从门缝向外看，没有灯光，孩子睡觉去了，我满意地闭上眼。忽然，耳朵听到鼠标声。我披上衣服，走向里屋。我推开里屋的门，打开灯，儿子吓得靠向后墙，耷拉着脑袋等待批评。我看了一下电脑说：“喜乐，你在忙乱中能把电脑按操作规程关了，比上次有进步。你知道几点了吗？”

    “二点多了。”儿子说，“电脑上有时间。”

    “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被自己的自制力打败了？”我说，“爸爸希望王喜乐下次能获胜。赶快睡觉，明天还要写作业。”

    儿子站着不动。在寂静中“谢谢爸爸”儿子用低音清晰地说了一句，低头走进卧室。

    第二天一起床，我见儿子卧室的门开着就走进去——没人。我纳闷，平日里每到休息日他睡懒觉一般都睡到十点，按理说昨天睡得晚，今天这么早起床干什么？我想，人是感情的动物，一旦感情受到尊重就会产生行动。

    我立在儿子床边做了个深呼吸，忽听儿子背古诗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太反常了！我走进书房好奇地问：“今天怎么不睡懒觉了？”

    “今天作业多，我早早写完为下午和明天争取玩的时间。”

    儿子的回答，让我明白刚才的想法是我自做多情。孩子的眼里透着对玩的依恋，正是这种依恋让他产生了欲得之，而甘心的行动。背完诗，他对作业本发泄起能量。一刹那，我感到人的一切想法与好奇，取决于他是否有了一颗活跃的心，只有活越的心才会让人不断产生新行动，以此积累进步的力量并完善性格。

    面对感知，我更多的是对眼前困难的忧思。儿子写完作业，吃完午饭，就要开打游戏，到五点还要看动画片，吃完下午饭又要打游戏，最少要玩到夜里十一点，这可是近十个小时啊！强行管，孩子日后容易形成反叛性格。我说道：

    “喜乐，你能早早起来写作业，说明你在进步，但写作业要注意质量和准确性，这是你最大的弱点。”

    一出家门，外面寒气一张，我通身打了个寒噤，待寒噤引起的反应消失，觉得心中的忧思更重了。

    走在沙漠公园的路上。我忧思的是儿子动了早写作业多打游戏的心思。游戏是个好东西，可玩的时间太长会产生很大的危害，但智能游戏的诱惑是那样的强，怎样让孩子保持一个合理的度呢，孩子缺少最起码的自制力。真是个难题！

    望着沙漠公园白杨树护驾的林道上，事情就这么巧，一群麻雀从头顶飞过，一粒鸟屎落在我手上。麻雀群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们落在不远处，虽然是冬日，但叽叽嚓嚓热闹的不行。我心一动，想：昨天儿子为了与小朋友一起玩不是主动放弃打游戏的吗，看来还地在玩上想办法。我从公园回来也该吃中午饭了。我问儿子作业写完没有？他吊起嘴角，露着灿烂的笑容说道：

    “马上完。”

    吃中午饭，儿子谈叙不多，吃完就回书房了。妻子催促说：“快吃。收拾完我地去做美容。”

    “还早呢！”我说。

    “早啥呢，晚了没位子了。”

    “你去。”我说，“家，我收拾。”

    妻子对我密密嘱咐一番后出门了。整理好厨房，我出门看到太阳高挂天空，天色明净，很是怡人，心里有了个想法。此时儿子从家跑出来，急切地说：“爸，我的作业写完啦！”

    儿子的声音有些颤。我抢在他再次开口前说：“喜乐，爸爸跟你打三盘十张一把的扑克，看你水平提高了没有。”

    “我不想玩。”他耸耸肩说。

    “你技术不行了？”

    “谁说的。”

    “我刚说完。”

    “三盘，”儿子没响了。一会儿他说：“三盘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好像我打不过你一样。前天你还连输我三盘呢！”

    “那是每人六张牌，今天每人十张，难度大了。”

    “赶快打。”儿子有些愤然，且重重地说。

    在玩扑克中我问：“喜乐，人和人之间需要关心吗？”

    “需要。”

    “人和东西之间需要关心吗？”

    “东西还需要啥关心。”

    “你不关心铅笔会影响写字；你不关心炉子家里会冷；你不关心树木就没有绿色。”

    “东西需要关心。”儿子不耐烦的点了点头说。

    “现在有个东西急需我们去关心。”

    “啥东西？”

    “还记得小水坝吗？”

    “记得。”

    “那儿的锁阳急需我们关心。”

    “为啥？”

    “现在锁阳已长好了，就等春天露头，如果我们今天去把长成的锁阳挖出来，它的根就会越长越好。”

    “这、这、这。

    “说的时候多漂亮，一到实际就不行了。我问你，那次在小水坝挖到锁阳时你高兴不高兴？”

    “高兴”

    “给你带来高兴的朋友都不关心，待你长大能关心什么？”

    “锁阳怎么是朋友了！”儿子张大嘴问。

    “地球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人类的朋友。朋友不单单指人。”

    “可是，可是，”儿子吱吱呜呜。

    “对朋友只有帮助，没有什么可是的。你上二年级学习有了进步，是多投入学习时间了吗？”

    “不是。”

    “为什么会进步？”

    “好像二年级学习时比一年级那会高兴了点。”

    “二年级你玩的东西多了，水平也高了，玩给你带来了快乐，那些玩的东西是不是你的朋友？”

    “是。”

    “人生要经历不同阶段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像神话、隋唐、水浒故事中的英雄人物，是不是都有人与人、人与物之间的欢乐悲哀的经历？”

    “是。”

    “上次去湖西你要拿鸟蛋的事还记得吗？”

    “记得。”

    “鸟在偏远的地方筑巢，是因为它们很清楚它们有被消灭的可能。那鸟碰到了好朋友王喜乐才幸免于难。若碰到别人呢？”我拉着儿子的手问。

    “那就难说了。”儿子得意地说。

    “谁在生活中都会遇到很多困难，但人只要学会爱护弱小的东西，就会取得大自然的信任和友谊，困难就会减小。”

    “为啥？”

    “你看看这块木头上的花纹，你知道能干啥吗？”

    “不知道。”

    “它能让人知道树的年龄和判断南北方向。”我说：“这是自然朋友的力量。冬天找锁阳难不难？”

    “难。”

    “可爸爸能找到。自然中每个物体都有帮助人的特性。如果你能与它们成为朋友，无论走到那里都不易迷失方向，不易发生太大的灾难，这才是朋友遍天的真谛。但话说回来，对自然中给你带来欢乐的朋友都关心，将来你也不可能真正关心你的爸爸与妈妈，更别指望关心国家了！你想成为那样的孩子吗？”

    “不想。”

    “那你就地从关心小水坝的那坑锁阳开始行动。”

    “那咱们打完牌去看看锁阳朋友。”

    “二比一。我赢喽，我赢喽！”孩子从沙发上蹦跳起来。

    “喜乐，你打扑克的技术提高真快。”

    “爸，走。”

    儿子向外推自行车，我心里乐滋滋的，那是怎样的开心我也说不清。我把笑浮在脸上，准备开口说话，儿子说道：

    “爸，快。”

    这瞬间，我开始相信教育是万能的，只不过人类还没有探寻到教育之道罢了。我推出车子说：“喜乐，你车小，速度慢，到美容院把妈妈的车子换上。”

    “骑大车子！那十公里路就是小菜一碟。”儿子一拍大腿说。

    我为我这个无意识的决定而欢心，毫不掩饰与孩子同乐起来，说，“骑上大车子，王喜乐一定很威风。”

    到美容院门前，看到只有三辆车子。妻子不是说美容院里的人很多吗！我进了前厅才知道她的话一点不假，里面坐满了人，空气中笼罩着休闲与无奈，大家表情闲然，默默无语，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儿子直接往里面跑，他对这个地方很熟。“你们又要往远跑。你爸收拾家了吗？”妻子的声音传出来。

    “收拾了。”

    “地拖了吗？”

    “拖了。”

    “家具上的灰抹了吗？”

    “妈，别问了，赶快把车钥匙给我。”

    “在包里。”

    “妈，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把我的小车子推回去。”

    儿子笑迷迷地从里面走出来。一出美容院的门，他问：“爸，你收拾家了吗？”

    “没有。”

    “我骗我妈了，咋办？”

    “没事。”

    “为啥？你不是常说撒谎是人最可怕的行为吗？”

    “喜乐，撒谎有善意和恶意之分。今天撒谎是善意的，跟大人开玩笑一样，不会造成伤害。而恶意撒谎不但会害自己还会害别人，是天下最大的恶，是要受到诅咒的。”

    儿子听完我的话，车速明显加快了。骑出两公里，放眼望去，四周光秃秃的，没东西能让眼球兴奋。快乐是由人创造的。我一会加速超过儿子，他马上加超过我。儿子的情绪达到极致，说：“大车子就是带劲。”此时的儿子仿佛成了盖世英雄，一超过我总会得意地说“爸爸，看我多快。”然后“咯咯咯”笑着向前而去。到收费站我说：“五公里了，休息一下？”

    “不。一点也不累，咱们一直骑到水坝那。”

    “你行吗？”我问。

    “你行吗？”

    儿子的话如沙漠甘泉，令我胸襟一爽，他的自我意识萌芽了。

    “儿子行，爸爸一定行。”

    “前进！”儿子高叫一声。

    是啊，世上的一切困难，对一个心强的孩子来说都不会是困难。

    水坝到了。

    “累吗？”我问。

    “不累，就是太热。”儿子说，“里面的衣服都被汗弄湿了。”

    “爸爸也是，“我说，“你比上次快多了。”

    在冬日里我对孩子的进步作了肯定，并用事实证明他的进步。我从车子上取下铁锹向水坝走去。水坝与往常一样，除了几颗歪七扭八的树，以没什么东西。碱沙土被脚踩的“吱吱”响，我的心不由紧张起来，“这么旱，锁阳长好了没有。”

    儿子呢，他蹦蹦跳跳很是高兴，不停地说今天一定能挖上很多锁阳。越靠近水坝，他脸上的笑涡越深。到了水坝那里，我让他找上次挖锁阳的地方，他找不到。我把他领到长锁阳的地方， “这里的风沙很大，一切吹得一点痕迹都没了。”我指着地下说，“但有经验的人就不一样了。锁阳就在下面。”

    “爸爸快挖，下面锁阳可多了。”儿子高兴地说。

    我何不盼望。我观察了一下，确信没有别人挖过，才蹲下身来，用锹向四周刮沙子。长成的锁阳离地也就二、三十厘米。随着刮沙声，我的大脑嗡嗡作响，蹲着的身体仿佛被挤的气都不喘了，热血升到脸上，热热的，锹突然被个亲切的东西挡了一下。我激动地说：“锁阳。”

    “在哪？”

    “就在锹边上，“我抽出锹说，“喜乐，你来刨。”

    儿子用小手一刨，一个大大的粉红色锁阳头露了出来，“锁阳”他兴奋地喊出了声。

    “你往旁边刨。”我说着也刨了起来。

    一苗，一苗，又一苗……，眼前是一片粉红色。儿子情绪热烈，数着锁阳，我似乎觉到大地在向他注入成功的能量。“多少苗？”我问。

    “三十五苗。比上次多多了。”

    “喜乐，这是爱护根的结果，也叫可持续发展。你知道学生的根是什么吗？”

    “学习好。”

    “错。”

    “老师说学生就得学习好。”

    “错。”

    “你还是老师！你说学生的根不是学习好是啥？”

    “是心。”

    “心！啥心？”

    “永远的上进心。”

    “谁没上进心，谁不想考出好成绩。”

    “喜乐，那种只想在考试中考出好成绩的心不是上进心。”

    “爸爸说的不对。老师批评学习不好的同学时，常常说他们缺乏上进心，我也不知被说过多少遍了，各科老师天天都教育我们要有上进心，争取考出好成绩。”

    “喜乐，上进心是不断超越自我的一种意识与行动。你今天就表现出了真正的上进心。”

    “啥？”

    “来的时候你不在收费站休息，你是不是有种想一鼓作气征服这十公里路的想法？”

    “是。”

    “这就是真正的上进心。”我说，“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读书？”

    “为中华民族的崛起而读书。”

    “这是老师教的一种口号。”我说，“我问你的是，你读书想干什么？”

    “考大学。

    “这也老师教的。”

    “那我就不知道读书为了啥。”

    “这就正常了。一个孩子在十五、六岁之前，不可能明白为什么要读书，教育就是要为其找到答案。在学习上对分数的极端追求，是攀比心，不是上进心。”

    儿子不说话，因为我开始拿起铁锹取锁阳，他在一旁嘱咐我要注意保护锁阳的根。挖完锁阳已是四点半了。和美的天气，欣喜的成果，令人心意悠然。上了公路，儿子说他不用休息还能一直骑回家。儿子说得高兴，我听了更高兴。他走在路上问：“爸爸，回去能玩电脑吗？”

    “今天星期六，玩电脑是你的权力。”

    儿子抬眼向家的方向一瞩，“爸爸，加速，”他一马当先冲到前头。前半段，儿子的体力还可以，过了收费站有点骑不动了。“休息休息？”我问。

    “不。我能行。”

    儿子喘着粗气，继续前行，为了实现目标而拚尽全力。五点钟，骑到楼房小区，看到小区有人玩。儿子说道：

    “太好了！爸，你先回，我玩一会去。”

    玩的场面一出现，孩子的劳累一下飞到了天上——玩真是上苍赐给孩子的一件神物。

    回到家，妻子还没从美容院回来了。六点时儿子回来了，“怎么这么回来？”我问。

    “一共才有三个人玩，全让大人叫走了，我就回来打游戏。”儿子说。过了一会，他说：“爸，我以打到临安了，技术高不高？”

    “高。实在是高。”我说。

    “但我在临安转了好几圈，怎么也找不见我要找的地方。”

    “在临安找东西是考验人的记忆力和方向力，找过的地方不反复一定能找到。”

    夜色渐浓，月亮像一位丽人悄悄爬上来。我觉得身后有人，正准备回头，妻子用手捏着我和儿子的耳朵，说，“这是你们收拾的家，王喜乐你好好和你爸联合起来骗你妈。”

    “妈——那不叫骗，那叫善意的谎言，是跟你开玩笑的。”

    “跟你老子一个味，油嘴滑舌，别玩了，赶快干活。”

    “这、这、这。”儿子为难了。

    “爸爸犯了错，爸爸承担责任。我一个人干，你玩吧。”我说。

    “呵，真会装好人，一句话把儿子拉笼去了，”妻子亲了一下儿了的脸说，“玩吧，妈妈也是在跟你开玩笑的。”

    干完家务，吃完晚饭，和妻子聊天。德国足球甲级联赛刚开始，我正想告诉儿子时间不早了，他却从里屋跑出来说：“爸爸，电脑关了，我先睡去了。”

    “喜乐，你真棒，你有自制力了。”我上前亲了他一下。

    儿子进了卧室。不一会，从里面传出“爸爸晚安，今天累了您也早点睡吧！”霎时一股父子情深的升华热满头心，令人全身麻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