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皇宫盛宴

作品:《红颜乱

    秋叶春花野杜鹃,安留他物在人间。

    秋风四起,池塘里虽然早已没有莲花的影子,随着秋意渐浓,枫叶飘落池上,倒也别有风味,满目猩红漂在水上,时不时打着转。昨天晚上回来时没有注意到枫叶凋落,难道这是一夜之间落下的吗?昨夜不知花落下,今日别有愁上头。

    自己做得是对的吧,没有错吧?他本来就是天朝的敌人,放虎归山的话,也许以后会有更多的人会牺牲,如果这样想能让自己烦躁的心平稳一点,她会一直这么告诉自己,自己没有错。

    “归晚。”温柔体贴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来,这么温暖人心的声音,除了她的丈夫别无他人。

    悠悠转过头,看着楼澈从回廊走来,像在雾中一般,蓦然回想起这几天真是有如梦中,如烟如雾,泛起笑容,“夫君大人,下朝了吗?”

    这么虚幻的笑容,他第一次看见,昨夜天快亮了才回来的归晚,见到他第一句话带着失落和疲惫:“我回来了,好累哦。”不知道这几天她到底遇到什么事,她不说,他不问,隐约知道她动用了部分探子和护卫,但是自己承诺过,她的一切,他不需要深究,只要包容就够了。

    满含温情地,楼澈拿过放在回廊上的碗,看到里面纹丝未动,询问道:“怎么不吃这羹,不合胃口吗?”

    “是我自己没胃口,”归晚笑笑,眼光闪烁不定,唇微启,像是在挣扎什么,半晌,开口,“朝廷没发生什么大事吗?”

    惊讶地看向归晚,带了点讶异和探索,“我不知道你对朝政也有兴趣。”

    闻言,归晚不吭声,楼澈看着她,总觉得今天的她有很多的话没说出来,整个人显得失落、矛盾,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忧郁。心有不忍,又怜惜她眼里所蕴涵的困惑,他徐徐开口:“朝廷的确发生了大事,”注意到归晚因为这话而显出一点在意,他继续说,“据说昨天林将军追捕弩族王子,结果让他溜走了。”

    归晚抬头,再一次确定:“溜走了?”

    “嗯,本来已经是网中之鸟,谁知半路杀出弩族人来营救,所以让他给跑了。”话音里不无遗憾。

    归晚一时百感交集,昨日种种历历在目,她并不是冷血的人,所以她困惑、疑虑、矛盾。耶历是国家的对敌,是弩族的重要将领,他的死是天朝多少人的愿望,昨天那样做完全是正确的,但是刚才听到他逃走了,她心头一块大石落下来,她并没有害死他,也许潜意识里,她也期望自己不是间接甚至直接害死他,希望自己不要牵涉到这种血雨腥风中去。

    浅浅地,淡淡地笑开了,心底的阴郁一扫而空,伸手拿过盛着羹的碗,她慢慢地吃起来。

    见到她突然有了胃口,眉间的忧郁突然就没了,楼澈也安心不少,“都冷了,叫下人拿去温一下。”

    “不碍事。”归晚含着羹回答。

    也许是心情放宽,半冷的羹在她嘴里也显得美味,满足地轻叹一声,发现楼澈还站在回廊上,她惊讶地唤道:“夫君大人,怎么了?”

    楼澈慢步走到边上,坐在归晚的对面,看着归晚,有话要说却什么都没说。

    明显地,感受到楼澈的眼光透过自己,其实看的是身后漂满红叶的池塘,看着他温润的眼睛,归晚心中百转柔肠,“夫君大人是联想到什么了吗?”

    “也许吧,”楼澈永远带着种微笑,像是三月的春风,让人感受到清新和温和,“归晚,下月初,我们要进宫一趟。”

    下月初?不就五天之后吗?归晚问:“是宫中有什么喜事要庆祝吗?”

    楼澈的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景仪殿造好了,小皇子满两周岁,皇上摆宴庆祝双喜临门。”

    景仪殿?好耳熟的名字……在哪听过?忽然想起酒楼的那天,中年文士以带着讽刺的口吻提起过,为萤妃造的宫殿。恍然大悟似的,归晚看向楼澈,“我也要出席吗?”想象一下当日会发生什么情景,她就有点头皮发麻。

    和楼澈去见萤妃,多奇怪。

    “当然了,你是我的妻子啊。”温和的声音很肯定。

    听到这话,归晚无语,注视着楼澈平稳得不露一丝情绪波动的脸,忽而问道:“不会有矛盾吗?”

    挑起眉,楼澈反问:“什么矛盾?”

    归晚放下碗,看看廊外的天空,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夫君大人是当朝首辅,权倾朝堂,天下什么事你不明白。明知是对的事情,应该做,那么明知是对的但是以后会后悔的事情呢,你会做吗?”

    看到她真诚的眼神,轻柔的话语,楼澈有些茫然,直觉地开口说:“怎么会有明知是正确,但是以后却会后悔的事情呢?”

    “你不是已经做过一回了吗?”狡黠地笑了一笑,归晚说。

    一震,楼澈眼神锐利地看向归晚。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尖锐的一面,归晚状似无辜,继续

    说:“皇上是君,夫君是臣,皇权是纲,感情是常,这不是矛盾吗?”

    楼澈哑然,深深打量着归晚,在他这种注视下,归晚自如地一笑,站起身,轻轻挥了挥衣袖,转身向廊外走去,很随意地抛下话:“真是手执棋子的局中人啊。”

    明白她意有所指,楼澈有些恼,平时刻意回避的问题骤然被拿到面前,还有些恼那个云淡风轻的身影,对着那道离开的身影回答:“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

    听到了他的话,身影没有停下,依然向外走着。归晚暗道,谁让他们把她拉来观棋呢,萤妃、楼澈、她,本来就是各有棋局,现在非要把他们拉到一个棋局上来,她也是被命运所迫啊。不过,不幸中的大幸,她不是下棋的那个。

    ******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屋檐相连,竟然看不到头,身陷红瓦大院里,归晚不得不感叹,皇宫的雄伟华丽比她想象中更胜一筹。

    “真是奢侈豪华啊。”似感叹,归晚这样说道,伴随她话音的只有马车辘轳的转动声。

    听到她的低语,楼澈解释:“先皇喜爱华贵之美,所以宫中整修过一番。”声音里似乎也略带些惆怅。

    侧过脸对着楼澈,眼里没有情绪,带着淡然的笑容,“想必景仪宫也是这般华美吧。”

    楼澈不语,笑着拉拢车帘,很温柔地轻搂过她,答非所问地说道:“不要这样吹风,容易着凉的。”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