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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谋之歌尽天下

    “启禀昭仪,皇后娘娘正朝咱们贤凌殿方向走来,奴才估摸着她肯定是见娘娘刚生完小公主元气大伤,前来生事,要不要奴才即刻去请皇上。”张公公身子微微倾斜俯首望着美人榻上的女子。

    只见榻上女子一头青丝垂地,未施粉黛顾盼神回间媚态百生,一把仕女游春面扇轻轻挥动,三两根青丝悠悠飘荡启唇笑道:“她还未把我怎样,就去向陛下告状,岂不是太过。”

    “娘娘!您生小公主时如不是这蛇蝎妇人趁陛下离宫,将这所有太医遣走,也不至于小公主身子如此不好,娘娘还是莫要轻了心。”张公公一脸担忧的望着榻上女子。

    当年在琉璃宴上,凌云娘以惊鸿舞艳压群芳,使得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一见倾心,只不过当时太子早已娶妻陈氏,更纳有良娣元氏,而凌云娘却自小便与六大世家云家的嫡子云沐扬定亲,只是后来发生一些事情使得她成为了昭仪,张公公眼神颇为复杂,一方面是担心,另一方面确是……

    “皇后娘娘驾到!众人跪迎!”尖锐的女音响起,在这原本安静的贤凌宫有些突兀,也打断了张公公的思绪,

    只见皇后娘娘凤撵驾临贤凌殿身后紧随宫女八人太监十二人,众宫女即刻跪迎。

    皇后自凤撵中瞥见贤凌宫门口除了些宫女外并不见凌昭仪的影子,冷笑了一声,示意柳如月。

    “大胆凌昭仪!皇后驾到为何不出宫跪迎。”柳女官冷声喝道。这柳女官是皇后的心腹手上鲜血无数,颇为心狠辣手皇后的狠戾之名多半也是因她而起。

    殿中美人榻上的凌昭仪未曾理会柳女官的冷声,嘴边含笑望着蹁跹而来的皇后,十二幅连珠衣裙,大红比肩甩袖,腰饰珠玉链,头戴芙蓉项圈,凤凰展翅金步摇,走起路来叮叮作响,好一派风华绝代。

    “云娘未曾想娘娘前来,未曾梳妆还望恕罪。”嘴上一片惶恐神态到底是安详。

    陈皇后冷笑道:“本宫自是比不上昭仪金贵,陛下金口玉言免了昭仪跪拜,又何来恕罪这一说,若是陛下得闻,本宫恐怕有的像上次一般被禁足吧,妹妹的话还是仔细了再讲。”

    皇后坐在软椅上细细打量着贤凌殿,虽比不上凤藻宫的气派奢华,但以她三品昭仪竟能独居在这后廷数一数二的宫殿之中,想来很是生气。

    陈皇后笑道:“妹妹月子已有月余,小皇女洗三满月都不曾大办,说来本宫身为母后竟也未曾瞧见,来人,把小皇女抱来给本宫瞧瞧!”

    “且慢!”凌昭仪立即坐起身来为难道:“非是妹妹无礼,只是小皇女身子不太好,她刚睡着若是此时抱来惊醒又是一番啼哭,太医嘱咐要~”凌昭仪恳求般的望着皇后。

    皇后似笑非笑了一句:“没关系,本宫不介意,只是既然来了,总不好没见面吧,这个是本宫送她的长命锁,怎么着也得亲手为小皇女戴上,不如本宫移驾暖阁吧!”

    “娘娘!可是……太医说了真的不宜打扰,还请娘娘……”凌昭仪急急下榻竞一个不稳歪倒在榻边。

    “昭仪娘娘,百般阻拦皇后娘娘探视小公主,意欲为何!莫非皇后娘娘还能伤了小公主不成,昭仪还是好生安养吧!”柳女官居高临下的望着凌昭仪,眸子里尽是鄙夷,在后廷,生了个女儿还能有什么指望。

    凌云娘望着皇后离去的背影嘴角展开一丝诡异的笑容:“都准备好了吗?”

    “启禀娘娘,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皇后娘娘这一东风了。”盈月神色不忍的低声言道:“可是娘娘真的要这么做吗?那可是您的亲生……”

    “够了!”凌云娘冷声打断厉眼望向盈月:“她本就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要是让灵族的人发现我们都得死!现在死她一个换来这至高无上的宝座,值了。”

    张公公望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涌出来的更多的是酸楚,这还是那个他一手看护长大的小姐吗?叹了口气,悄悄地退下去向暖阁而去。

    翌日,出生不过几日的小公主便突然夭折,凌昭仪因此一病不起,几乎要撒手人寰,皇帝震怒,整个贤凌殿的宫女太监悉数下狱,皇帝动用金缨卫彻查此事。

    不过两天便有宫女们指出小公主出事前皇后曾硬闯贤凌殿,紧接着金缨卫首领莫緑便在皇后凤藻宫内搜出写着凌昭仪以及小公主生辰八字的纸人。

    巫蛊之事历来是皇宫禁绝之事,皇帝看后立刻将陈皇后打入冷宫,不过三日便下旨废后昭告天下,并且赐白绫。

    陈氏族人远在池州,朝廷没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因此事情发生后确是连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而陈皇后之子也因此事被禁足,确是不知从哪里听得谣言道皇帝要杀妻灭子,一怒之下领得三万士兵南逃至池州。

    而凌昭仪也渐渐好起来,盛宠更胜从前,之后更是接连诞下三子一女,皇帝不顾众人反对封其为后。

    逃往南方的大皇子纠结一股不小的兵力与北方易京展开对峙,皇帝数次派大臣前去言和却换来大皇子更加疯狂报复,他声称要以凌氏祭奠先后陈氏。

    与此同时西凉与西域十三国联军攻打大兴王朝,皇帝终是一病不起,整个朝堂内宫均是把握在凌氏手中,成年皇子不断被派出征战,几年下来皆是有去无回,整个卫氏皇族已然凋零。

    等老皇帝发现之后确是无力回天,缠绵病榻数十载终是于大兴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十五驾崩于清烨行宫。

    池州得到消息加紧进攻趋势,一路北上,西凉与西域更是夺得大兴数座城池,眼看百年大朝风雨飘摇,无一人可主持大局。

    文武百官跪于丹凤大门之外恭请凌后立新帝,呈大势所趋,凌后立先皇第二子卫成显为新帝,自己则为太后,言新帝未成年,得以垂帘听政,把持朝政数十年。

    十年间驱退外敌,平息内乱,复苏经济,整个大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华,原本还有一些顽固大臣上书要还政卫氏,却是纷纷闭了口。

    引起这一切祸乱的根源便是当初的那位小公主,当局者迷,旁观者却早已看出端疑,当年小公主夭折,确是谁也没曾发现那小小的孩子换了个模样,一直跟着凌昭仪的心腹张公公也在那晚消失不见。

    ~

    冷月高挂,远处的雪山静静矗立,入眼的雪,满是白,唐馥雪一身紫衣站立在窗台。

    她轻轻地抚上窗棂处那一抹耀眼的白,入手沁凉,不消片刻便融化成水。

    轻柔的呵了一口气,白茫茫的消散在冷风中,轻轻地弯了嘴角:“二十八年了,是时候该开始了。”

    “主上!”一道深紫的身影宛若鬼魅一般出现在唐馥雪身后,腰间别着一把寒芒刺目的偃月弯刀。

    “事情办得如何了?”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起伏。

    “回禀主上,五万黑风骑在无回谷遭遇西凉伏兵,无一生还,蜀王殿下身受重伤被残余部下带着撤退。”蒙面的紫衣人直直的跪在地面恭声禀告道。

    唐馥雪的眼眸微微黯淡了下来,葱白的手紧紧的握着窗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平淡道:“那……蜀王现在如何?”

    紫衣人心中虽有些诧异,但还是一丝不苟的禀告道:“蜀王被部下带回蜀中,召集了天下所有的名医,命是保住了,但腿却废了,一身武功消失殆尽。”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的刺耳,唐馥雪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转念一想,继而道:“虽说我们的毒用的天衣无缝,但五万黑风骑伤亡难免会引人注目,还是去寻一个适合的替罪羊。”

    “是。”

    说完这一切唐馥雪感觉自己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般,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怔怔的望着眼前白净的双手:“呵呵……呵呵”

    “哈哈哈……”癫狂的笑声中,不断有晶莹的泪珠滚落:“凌云照!你好狠的心!二十八年前对我一样,二十八年后对你最喜爱的儿子也是一样!只要有人触犯了你的地位你都会毫不留情的铲除,哪怕……亲生骨肉!”

    她不由的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耳边依稀充盈着那五万人的哀嚎,亲手断送了他们性命的是她,可想要他们性命确是远在易京,高踞龙椅的那位。

    她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冷,怎么暖也暖和不了,眼皮沉重的落下,一片黑暗中传来清晰的婴儿哭声,她仿佛一个旁观者一般在自己的梦境中静静地看到当年发生的一切。

    “凤兮凰兮,何时归九重?沁雪悲歌,巍巍兮涅槃而重生。凤兮凰兮,何时归九重?百鸟朝鸣,翱翱兮振翅而栖桐。凤兮凰兮,扶摇而上九重,月落灵山,破云霄兮复西东。”

    这个熟悉的歌声又一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将她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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