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节

作品:《浮生物语3

    话,我怎么可能相信。swisen.com“没救了啊,这孩子要不是我历来反对以妖术控制人心,我一定要把这个丫头改造成听话的兔子,关进学校去

    场面正陷入僵局时,敖炽那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不屑地斜睨着她:“你枪法是吧这么说吧,我的枪法呢,不及判官,但我肯定,你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你说要输给判官才肯放弃当杀手,那你先跟我比吧。如果你连我都赢不了,拿什么打败判官”

    我在心里给这个家伙鼓掌,难得他有这么机敏的时候。

    king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略一思忖:“行。”

    “不是咱们可说好了,要是你输了,就乖乖滚去念书,做个天天向上的好孩子,杀手这段历史,你就当是过去的一场梦。”敖炽瞪着她,“怎样”

    “一言为定。”她抬头看看身旁的一棵大树,指着高高的树冠道,“用一颗子弹,打下这树上结的一颗果子,并且要保证果子的完好无损。”

    “就这么办”敖炽将没收的手枪扔给她。

    咦这树上有果子吗我抬头使劲看,发现树冠上确实有一丛嫩绿的果子,可是,密密地挤在一起,而且一个果子跟黄豆差不多大,这种比试敖炽会赢才有鬼

    如我所料,敖炽一枪打下来的,不止一颗果子,而是一整根树枝,还砸到了九厥。

    king吹了吹微微发烫的消音器,一颗完整的小果子,落在她的脚边。

    这丢人的场面,我怎么收拾敖炽,我恨不得把你埋土里去

    但谁也没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甲乙,只见他利落地夺过king的枪,闭上眼睛,抬手就是一枪,左右一伸,一颗完美的小果子乖乖落到了他手上。

    “去上学。”他面无表情地将果子扔到king的头上。

    他他闭着眼睛呢甲乙的行为,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谁会想到这个沉默寡言面瘫的倒是,竟有这么一手好枪法。就冲他这么优秀的表现,我要给他加工资必须的

    king的短暂的诧异里回过神来,看着甲乙:“你叫什么名字”

    “甲乙。”

    她吸了口气:“我记住你了。”

    说罢,她拿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上头的草屑,背到了身上。

    一块大石,在我们每个人心里落了地。

    她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下,问头看着我:“你们口口声声说“相信”,你跟我解释一下,究竟什么是相信”

    我想了想,走到她面前,笑了笑:“怎么解释我不会,但我可以演示给你看。”

    语音未落,我眼睛一闭,朝后一仰,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

    “你神经病啊”敖炽闪电般扑过来稳稳接住我,吼道:“简直不配当个孕妇”

    我没理他,就躺他怀里,对微愕的king说:“你当完全信任的时候,就不怕倒下去。”

    她皱皱眉头:“可要是后面的人,没有接住你呢”

    “那就摔一跤啰,又摔不死。”我站直身子,耸耸肩,“如果你没摔在地上,恭喜,你赢了一个很珍贵的人。如果摔了,也恭喜,你看清了一个混蛋。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因噎废食,如果因为摔了一次或者n次,就否定一切,不再对世界报以任何信任,会错过很多好东西,很不划算。”

    king沉默了好久,白了我一眼:“废话好多。”

    “别管我废话还是不废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输了,就要好好念书,杀手的事,想也不要想了。”我朝她伸出手,“是这样的吧”

    她犹豫了片刻,伸手拍了一下我的手掌,随即又对甲乙说:“我会再来找你比试。”

    甲乙看也不看他。

    “滚吧你们,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她恶狠狠地转过身,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不过,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瞪着我们:“骗子你们肯定不是妖怪”

    “为什么”我笑问。

    “妖怪都是很坏的。”

    “宝贝儿,你得相信,世上总还是有不做坏事的妖怪,人也一样,再好的地方也有坏人。再坏的地方,也有好人。”我朝她摆摆手,“记住你的承诺。bye”

    这一次,king没有再回头,小小的身影,很信守承诺地,朝前而去。

    九厥一声长叹:“唉,有一个好妹子离我而去。”

    “人家还未成年想什么呢你”

    “禽兽。”

    “喂,新帮工,好歹尊敬一下老人吧我可是你老板娘的死党”

    “从今天起,我不认识你。不对,咱们的账还没算呢”

    尾声

    离开纽约之前,我们又去布鲁克林大桥下看了看老桥,顺便告诉他,事情搞定了。

    耗费了极大灵力修桥,一副虚弱之像的他,很高心地跟我们说谢谢。

    我看着他的模样,问:“你确定你没事或者,我们可以帮你什么”

    他摇头一笑:“这是我的工作,你们帮不了的,没事,慢慢来,花点时间,总能修好的。”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交给我:“这个,是我来不及送给释的礼物。留着也没什么用,转送给你,当时那天的茶钱吧。听说,你很喜欢金子。”

    我愣了愣,猛地点点头,不太确定地问:“真要送我”

    “一路顺风”他笑道。

    如此,也不好再多打扰这个专心修桥的前任“判官”了,我们几个轻轻地离开了这个宽阔的河水,没挥手,也没带走一片云彩。

    可是,有些问题我还是没弄明白

    一回到地面,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揪住九厥的耳朵:“说你怎么搞成通缉犯的”

    “我故意的嘛哎呀,痛”

    “为什么要故意当通缉犯”

    “第一,尽量将警方的视线引到我身上来,这样king会更安全。我想法设法让她被ku除名,那边是不会再找她了。可警察这边也不是吃素的啊万一怀疑到她了呢”

    九厥捂着耳朵,龇牙咧嘴地回答。

    “第二呢”我完全受不了这家伙的逻辑。

    “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判官”还很年轻,还能监督这个世界很多很多年。”九厥严肃了片刻,马上又开始讨饶,“反正他们有抓不到我。姑奶奶你放手吧我以后不干这种事儿了”

    这两个理由真是我苦笑不得地松了手。

    “不过,你们会这么快就来找我,我还是很感动的。”九厥揉着发红的耳朵,突然同时揽住了我跟敖炽。

    “滚开我讨厌被男人抱”

    “那我只抱我的小树妖好了。”

    “不敢你信不信我剃光你的头发”

    “毁我发型者死”

    甲乙从来不劝架,靠在一旁的墙上打着呵欠。

    看着那两个扭打成一团的男人,我居然很开心。对,只要你们都还平安,还有力气互殴,就是最好。

    不过,对于老桥,我也是佩服的。

    九厥告诉我,老桥与释做判官的时候,对那些未够极刑的罪人,老桥都用自己的力量,将受害人的感知传递到他们身上,让他们感同身受。等这些人从昏迷中醒来时,无一不深思自己当初的罪过,从此之后,大多迷途知返,洗心革面。

    记得老桥说过,他是一座桥,而桥的作用,就是将人们从一端平安送到另一端。

    刑王也好,判官也罢,杀人从不是目的,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才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我忽然想起老桥送我的礼物,摸出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里头竟是一对式样简单大方的黄金指环,两枚指环上各刻了三个单词,合起来就是

    prosepastshallal

    我的承诺知道永恒这是老桥没有来得及送给释的礼物。

    身为旁观者,我已永远无法得知在这两千年的时光里,老桥与释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感情,朋友恋人亲人都是,也都不是。

    我笑笑,算了,他们俩一直在一起,两千年的信任与扶持,已是一种最完美的承诺。

    这是对戒,我要不要把男款那只给敖炽呢

    看看还忙着跟九厥厮打的她,我叹了口气,不给了,金子都是我的

    靠在墙边的甲乙已经睡着,在他的呼噜声里,我朝繁忙依旧的布鲁克林大桥看去一轮红日高悬桥上,来往车辆接连不断。想来,每个忙着去桥的另一边的家伙,都不会想到,就在他们脚下,有一个谜一样的老桥,正为他们的安危而辛勤劳作。

    我深呼吸一口,将老桥送给我的礼物小心收好,然后,在心里诚恳地说了一句

    祝你好运,老桥。

    夏季特别篇

    茶国

    楔子

    “伯伯,你天天都在这儿看,看什么呀”扎着冲天辫的小孩擦着汗津津的脸,好奇地站到他旁边,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片茶园层层叠叠,碧绿沁心,不屈不挠地舒展在毫无凉风的骄阳里。

    今天比昨天更热,火辣辣的毒日头吧躲在树荫里的蝉都晒蔫儿,有它们的聒噪在,嫌烦,没了,山野中的一切却又显得孤单了,包括坐在土埂上的他。

    “在看我的茶园呀。”藏在斗笠下的人,将一缕白丝丝的烟积攒了太多岁月的烟杆里吐出来。

    “为什么要看它呀”小孩不解。

    “有我看着,他们会长的更好一些。”他笑道。

    “啊我爹也常常看咱家的菜园子,可那些菜还是又小又黄。”小孩撇撇嘴,“伯伯,种茶比种菜赚钱么”

    “有人这样说,不过我也不知道呢。”

    “那你还种这么多我爹上次种花去卖,赔了本,我娘骂了他一整个春天。说还不如老实种菜”

    “哈哈,你娘还说什么了”

    “唔,她还说,穷人怎么才能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你娘是个极聪明的人。这样吧,等我的茶制好了,送一罐给你娘。”

    “真的呀我爹娘平时都只喝井水呢,说买茶叶要花钱,能省就省。”孩子受宠若惊,“上回我跟爹娘去集市,看到贩子们叫卖各种茶叶,都有不同的名号,什么碧螺春啊,龙井啊,普洱啊,还说是来自什么什么茶园,很不得了的样子。伯伯你的茶园跟茶也有名字么”

    “有啊。”他吸尽最后一口烟,将烟杆往鞋底上磕了磕,插到腰上,笑:”我的茶园叫八苦园,现在我正在培植一种茶叶,叫浮生。”

    “八苦园”孩子天真地皱起眉头,“那你的茶一定非常苦吧”

    “是的,很苦很苦。”他伸出右手捏了捏孩子的圆脸,“你还没到喝这种茶的年岁。”

    “喝茶还分年岁”

    “那是自然。不够年岁,走的路不够多,便品不出这茶水里的味道。”

    “哦哎呀,我的牛跑了伯伯,明天我再来看你哟”

    “慢慢跑,别摔了。”

    他笑看着这个小家伙匆忙跑开的背影,难得一阵微风拂过,那只空荡荡的左袖微微摇动着。

    天上那个火盆渐渐往西而去,恢复了体力的蝉又开始了大合奏,茶园里的千万片叶子在时不时路过的风里簌簌微动,自成一曲,清凉悦耳。

    1小店

    五光十色的广告牌把唐人街的夜色切割成无数光怪陆离的小世界,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入口,用自己的声音,用音响,用小喇叭,把已经很高的温度继续往上推,中餐馆、西药局、服饰店,琳琅满目的铺子都舍不得关门。处处可见的朱红门廊下,都贴着同样的宣传海报,什么一年一度的夏季火龙节明日登场,看起来,明天这里会更热闹。反正,只要有节日过,管它东方西方什么来历,大家高兴就好。

    你看,才走了半条街,我手里已经被塞上了厚厚一沓宣传单,某饼屋买二赠一;某服饰店只要在火龙节这天买有龙纹的服饰,全部半价;某干货垫还开出消费满多少钱就赠送国画大师亲笔绘制的腾空图这样的噱头。并不太爱热闹的我,被这条街的世俗与热情弄得眼花缭乱。

    我一间店一间店这么看过去,找过去,一直走到街尾的转角处,才释然地停下脚步。

    面前这间朴素的小铺子,褐得发黑的门槛在灯光里透着幽幽的光,同色的老式木板门半开着,门板上的兽头铜环隐隐爬上了绿迹,顶上应该拜访牌匾店招的地方却意外地空着。一个开门做生意的铺子,却连个名儿都没有。

    我笑笑,这就没错了,是那个人的风格。

    正要拔腿往里走,却冷不丁从门里摔出一个金发蓝眼山羊胡的干瘦男人,脸朝下趴在我面前,屁股上印着一个清晰的大脚印,紧跟着一叠文书被甩出来,乱纷纷地落了一地。

    男人刚爬起来,门里又飞出来一个陶瓷茶碗,并伴着一声淡淡的“滚”。

    茶碗在男人的背上碎成几瓣,残留的茶叶茶水溅了他一身,本来还想朝门里怒吼几声的他,在又飞出来一个矮凳时落荒而逃。

    及时闪避到一旁的我,确认门里在没有不明飞行物出来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走进这家没有名字的店。

    方方正正的店堂里,摆了三面朴素的实木货架,货架上整齐地列着不同质地与款式的小罐子,竹的,木的,瓷的,每一个都简单,但每一个都精致,随意之中流露出精雕细琢的雅趣,连系在罐口上的小木牌子都打磨得光滑可爱,上面还有漂亮的小楷规整得写出“夏凉”、“冬暖”、“春馥”、“秋满”之类的词语。

    不属于任何一种香料的清香暗浮在这间老旧房屋里的每寸空气里,但不是人人都能闻得出,起码刚刚那个倒霉的男人是一定闻不到的。

    突然,一个小玩意儿划破静谧的空间,气势汹汹地朝我的脑袋飞来,我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夹住了这个讨厌的偷袭者一枚光可鉴人的黑色围棋子,啧啧道:“你这样的待客之道,是赚不到钱的。”

    啪左前方角落里的梨花木桌前,有人手执黑子,应声而落,黑白分明的棋盘上,只有他一个人厮杀,敌我不分。

    “你来的颇不是时候。”穿着黑色对襟唐装的男人抬起头,乌亮的头发规矩扎成一束,行云流水地垂在背后,眉眼间懒懒散散,上下打量我一番,又低下头看棋子,“你胖了。”

    “我去我是孕妇好吗腰围会多半寸有什么稀奇犯得着特意说出来吗”我极度不满地走到桌前坐下,把棋子扔回给他,“剪剪头发吧,比女人还长”

    “不剪。”他发得干脆。

    我们有十年没有见面了吧。他还是没什么变化,沉如磐石,冷若霜雪,俊俏依然,还是喜欢穿暗色的衣裳,一关灯就看不见的那种,还是爱坐在不易被人察觉的阴暗角落里,观察别人,拒绝被观察。

    “无端端来这里做什么”他微微皱着眉,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走。

    “来纽约办点事儿,现在办完了,得几天空闲,便顺道来啾啾你死了没有。”我盯着他面前的茶碗,浅棕色的水里飘出清清凉凉的薄荷味。口干舌燥的我,管不了那么多,端起来就往嘴里灌。

    一股舒心的凉意从舌尖游走到全身,淡淡芳香混着丝丝甘甜直沁脑门,之前的困倦与躁意一扫而空。

    一杯茶,足以解去一整个夏天的烦恼。

    “这么随便喝我的茶,不怕被毒死么。”他放下棋子似是下了一个妙招,嘴角微有笑意。

    我白了他一眼:“老友千里迢迢来探你,不说新沏一壶好茶招待,还咒我你这种鬼德性,到底是怎么平平安安活到现在的”

    “五十步笑百步。”他冷哼,“鬼鬼祟祟一人前来,必是跟夫君吵架了吧。不对,是打架并且打输了吧”

    “放屁”我怒目相向,“心里阴暗的人,看什么都是阴暗的。我们夫妻关系好的很。”

    “那为何形单影只”

    “谁告诉你结婚之后就要分分秒秒黏在一起的”

    “借口。”

    “孕妇脾气很大的。砸了你的店可怎么办”

    我气死了啊,我怎么能跟别人说,敖炽跟九厥还有甲乙组成了观光团,跑去一个什么“纽约比基尼小姐选拔赛”的现场去了面对曼妙的比基尼妹子们,九厥这个死鬼老早就忘了自己的玉照还在通缉令里吧。不过他跟敖炽的臭德性我还能理解,连素来对敖炽他们一屑不顾的甲乙都同流合污了,我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至于眼前这个对我毫不客气的男人,我知道你们都不认识,因为从头到尾,这个阴暗的家伙根本就没有出过镜嘛。但是,他虽不在江湖,可江湖里处处有他的影子。你们不认识他,却一定认识他种出来的茶,那一杯由我扩散出去的,碧绿灵澈,先苦后甜的浮生。

    瞧瞧你们这些家伙,从头到尾就只知关注我怎么折磨敖炽与不停的帮工,哪个妖怪长得帅,哪个妖怪给的金子多,甚至八卦我跟敖炽生出来的娃会是什么品种,却没有一个人问过我,这杯浮生茶的来历。简直太没有内涵了统统去长城面壁

    既然今天我走进了这间无名小店,又跟这个男人坐到了一起,在等他下完这盘又臭又长的棋之前,我愿意讲一讲他的故事。

    如果你们愿意听,就赶紧把花生瓜子冰镇汽水小板凳准备好,炎炎夏日,最适合摇着蒲扇听故事,或者讲故事。

    2山庄

    孤辰幼年是最大的愿望,是能有一直蝴蝶或者蜜蜂,停留在他家的花圃里,就像在外头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场面一样,风轻春暖,蝴蝶花间。

    可惜,一只都没有。

    家里的花圃,没有蝴蝶,没有蜜蜂,连一只蚂蚁都看不见。敏感而聪明的小东西们,没有胆量靠近一片轻易就能让自己送命的、剧毒的海洋。

    牡丹茉莉,丁香月桂,松柏香樟,这世界上一切被人熟知的植物,从来不属于这个花圃。

    孤辰家的花圃是另一个世界,分得很均匀的区域里,黯黑与幽蓝,暗紫与妖红,一边各为政,一边又要争奇斗艳。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在用旁人看不见的方式,互相侵略。花圃里的每一个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