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节

作品:《浮生物语3

    所有坐在办公桌前跟号码小姐说得口沫横飞的客人都惊恐地住了嘴,纷纷回头看向我们。m4xs.com

    转过来的脸,有的属于土拨鼠,有的属于癞蛤蟆,还有一颗仙人球和一颗芭蕉所谓客人,竟有一半是妖。借魂藏气之术被破,牛鬼蛇神统统失去迷惑视觉的伪装。另一半倒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只是现在都变得比鬼还狼狈,纷纷尖叫着,连滚带爬冲出门去。

    十号被这股力量冲撞得连退几步,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说:“各位现在离开,还可相安无事。”

    “你现在叫你们老大出来,我也可保你平平安安。”我看着房门紧闭的经理室,如无意外,甲乙应该在那里。

    “砰”

    被敖炽踢坏的铁门瞬间恢复原状,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

    是个长相相似的号码小姐如临大敌地排到我们面前,语调一致表情一致尖声尖气地说:“滚出去滚出去”

    “凭你们”敖炽目光一凛,随手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抓起一叠便签纸,手指轻轻一捻,再用力朝前一撒,薄薄的纸变成了数道菱形白光,飞旋着朝这群向我们逼近的号码小姐劈去。

    “唰唰唰”,空气里传出一连串轻微的声响之后,刺耳的女声戛然而止,被便签纸切成两截的号码们软软倒在地上,什么反击都没做成,便化成了一截一截红色的细线,并恶心地扭动了几下之后才彻底不动了。

    红线化的妖怪

    也太虚弱了,敖炽下手那么轻,就崩溃成这样。

    再看周围,来不及离开的妖怪客人们吓得浑身发抖,有的躲到窗帘跟柜子后头,有的干脆从窗户跳了下去。

    我揪住那颗正打算跳楼的芭蕉怪,厉声问:“你们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比我还高半个头的芭蕉怪“扑通”一声跪下了,语无伦次道:“小的来求助的小的看上了果园主人的女儿,想娶她为妻,可她有未婚夫只有这里有私人提供的姻缘线,可以帮小的达成心愿”

    “私人提供的姻缘线”九厥上前揪住他,“姻缘线历来由天界月老掌控,这破地方何来姻缘线”

    “是他们说的”芭蕉怪拼命指着紧闭大门的“经理室”,“是他们口口声声说,只要我愿意,就能把我跟心上人用姻缘线绑到一起,这样她就无法跟未婚夫成婚,而且不管她多讨厌我都无法甩掉我,无论她躲到哪里,我都能顺着这条线的力量出现在她身边而且,这一切都是免费的我有朋友来过这里求助,说是真的,说这里就是人界的月老殿”

    “胡言乱语”葵颜怒道,“月老是何等尊贵的神,岂容你如此玷污名声”

    “小的不敢欺瞒诸位大人啊”芭蕉怪眼泪鼻涕齐飞,“小的从没干过坏事啊,只是太喜欢阿秀小姐了诸位放小的一条生路吧,我回去再也不敢痴心妄想了”

    如此,大家都明白永欢跟九厥是怎么回事了,所谓相爱,不过妖术一场。

    我正要再发问,一条红线凭空出现,闪电般缠住了芭蕉怪的脖子,不过轻轻一勒,芭蕉怪便身首异处,化成一滩绿水。

    这很手下的,一点不拖泥带水。

    “我有心放各位离开,何苦不领情呢”

    清泉一样干净的声音,从经理室内传出,白色的房门缓缓打开。

    熟悉的热度,突然在我最贴身的口袋里扩散出来时,我带上了天绯盾。

    5

    在见到这个男人的全貌之后,我才完全理解此人为何会常年占据天界男神榜的鳌头。

    赤红的线被他修长的指尖拨弄着,即便悠闲地坐着,身子也颇为挺拔;细致却又不女气的脸孔根本挑不出一丝瑕疵,尤其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比葵颜的描述美上十倍,这样的五官,不需任何厚刘海的修饰,只是一个最简单利索的黑色短发,已是再好不过;加上一身雪白对襟唐装之上,巧手走银线,精美但不刺眼的花朵与圆月栩栩如生,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像是个随时沐在清朗月色下的不食烟火的男人,只专心拨弄红线,不理俗尘之事。

    若将敖炽与他相比,我只能说,我家敖大爷长得也太粗糙了

    一张巨大的完全由玻璃制成的半月形桌子,倒映着他微笑的脸,也成了他与我们之间的鸿沟,气势恢宏,生人勿近。

    “定言”葵颜在心里将此人与他的老友对比了两百遍之后,终于脱口而出,“真的是你竟然是你”

    “如今,大家都叫我岳先生。”他笑着将指尖的红线打了个结,又拉开,不承认也不否认。

    葵颜攥紧了拳头,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这个早在千万年前就认识的老朋友:“为什么这么多年不与我联系为什么要搞这样一间鬼鬼祟祟的婚介所”

    “第一,我打开门做生意,正大光明。第二,这里不仅仅是婚介所,一切感情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纠正之后,岳先生赞许地看着我们,“花月佳期营业了几百年,你们是第一拨把这里搞得这么狼狈的。当你们动了我的草人儿时,我就在办公室里替你们点赞勒”

    直接受害者九厥再也按耐不住,一拍桌子:“永欢是你搞得鬼对不对”

    “有因方有果。”岳先生笑道,“永欢姑娘对你痴心一片,何苦推辞”

    “你已非月老,无权干涉他人姻缘。”九厥抬起左手,“如果你在我身上绑了不该绑的鬼东西,在我跟你生气之前,解除掉”

    “花月佳期不愿让任何一位客人伤心。”岳先生朝手中红线吹了口气,软软的线慢悠悠地漂浮起来,在桌子上绕成一个圆满的红心,“花月佳期的存在,可能比月老殿更有意义。”

    摆明了不将九厥放在眼里

    我拦住接近爆发状态的九厥,说:“那我的存在,对你而言可能就是一种灾难。把我的人交出来。”

    “你的人”岳先生想了想,“哦是那个毫无表情的年轻人对吧”

    “他在哪里”我皱眉。

    岳先生身子一倾,一手撑住下巴,笑问:“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我是这个人的雇主,作为我的帮工,我有义务保证他的安全。”我没打算告诉他,如果甲乙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心里不会好受。

    “那就是说感情不深嘛。”岳先生又笑,笑得暧昧,“可在这位先生心里,你可是他最在乎的一个女人哟。”

    埃

    我甲乙在乎我

    不不不,这混蛋在胡说八道,在甲乙心里,恨不得我这抠门老板娘吃饭噎死走路掉坑,怎么可能把我视为他最在乎的女人

    在对方暧昧的笑容里,我顺便察觉到敖炽那张发黑的臭脸,每根线都写着“我早知那混蛋是个满心邪念的禽兽”的字样。

    我压下怒气,笑得春风满面:“还有这种事想不到一把年纪还有这样的小哥青睐,着实高兴。所以,麻烦你把他送回来,也好让我的虚荣心长期得到满足。”

    敖炽的拳头攥得比任何时候都紧,看我的眼神都要喷出火来了。

    “这不好。”岳先生手指一动,红心又变回红线,坠回他手中,“你已与身边这位先生缔结姻缘,得陇望蜀不是好习惯。”

    果然与我推测一样,不管面前这个家伙是曾经的月老,还是现在的妖孽,他能一眼洞穿我们的婚配状况倒是真的。

    “既然如此,也不必浪费时间。”窗户纸都捅破了,就不必客气了,我收起笑容,“我不威胁人,但如果你不肯交出我的人,我保证花月佳期不会存在到明天。”

    敖炽还要加一刀:“顺便,我保证你也不会存在到明天。”

    “我年岁大了,眼神不好了,虽看不出你们是何来历,但确实是我不想招惹得人。”岳先生深呼吸一口,突然站了起来,“作为你们的同伴,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可不敢对他怎样。他在祈愿室里休息,跟我来吧。”

    岳先生从桌子后走出来,每一步都很镇定,丝毫不担心我们中的任何一个突然对他出手。

    葵颜怔怔地看着他目不斜视地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努力想从他身上挖掘出哪怕一丝值得怀念的气息。

    可惜,挖不到。

    岳先生出了门,径直朝左边那条短短的走廊而去,末端那扇朱红色的木门在听到他的脚步声后,自动打开。

    “这些年想找我麻烦的,你们不是第一拨。”他边走边说,“我不是个爱好物力的人,本身也不擅长打架,法术也没修炼得多么精妙,打得过他们我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求饶。不然,你们以为我是如何生存到现在的呢呵呵。”

    这话应该不假,从一开始到现在,这家伙的身上完全不具备我应付过的任何一种“**oss”的气场,我相信他说的话,但这种“坦诚”,反而让我更加不安。

    “那你现在是在求饶吗”我看着他的背影,飘逸得像一朵永不沾地的云。

    “是讲和。”他走到木门前停下,回头微笑,“我知道我不是你们中任何一个的对手,所以我不想玩什么以卵击石的游戏,而我也希望你们在带走他之后,忘记桃叶大厦。请不要将我跟恶魔划等号,我只是为了帮助别人,才尽力而为。”

    “你少芭蕉怪的时候,可没这么通情达理。”九厥冷笑,“别忘了,我这笔帐还没跟你算。”

    “我不喜欢废话太多的客人。”他看看九厥的手腕,“如果你们答应忘记桃叶大厦,我倒也可以考虑切断你与永欢之间的姻缘。”

    “这事由不得你说不行。”九厥咬牙切齿,“你这种乱点鸳鸯谱的人太坏了”

    他笑而不语,走进所谓的祈愿室,指着前方道:“在那儿。”

    如葵颜所说,这个房间里确实有一尊白瓷制成的人像,眼上蒙着红布,衣袂飘飘,仙风缭绕,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尊,却也有俯瞰世间疾苦的气场。

    不然,甲乙怎么会跪在它面前站在距瓷像两三米开外的地方,我们所有不停的成员都确定,跪在蒲团上背对着我的人,是甲乙无疑。

    “甲乙”我喊他。

    没动静,还是背对我。

    有些不妥,我又喊他一声。

    甲乙慢慢回过头,一张缠满红线根本没有五官的脸,朝我们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欢迎你们的到来。”

    话音未落,月老像突然腾空而起,一块很不起眼的两寸见方的白玉小匣子从底座下露出来,猛地弹开了盖子,从里头射出极度刺眼的蓝光,转眼就将整个祈愿室都淹没到一片似海水般的蓝色之中,在场所有活物,除了假的甲乙与岳先生,全部失去了本来颜色,我眼见着敖炽九厥葵颜变成了蓝眼睛蓝皮肤蓝头发蓝衣裳的怪人,眼见着我的白大衣变成了蓝大衣,我们几个就像掉进了染缸里的倒霉鬼,连dna都蓝了

    岳先生镇定地站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依旧很坦白地说:“我确实不好武力,也确实希望与你们讲和。若刚刚那位先生能够友善一些,我也不想把他送走呢。看来,你们也跟他一样不友善。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对花月佳期的安全负责,得做点一劳永逸的事。”

    这感觉太坏了,像跌进了一桶粘稠的胶水里,可以动,但角度有限。我跟敖炽从来没遇到过这般奇特的法术,千年树妖与东海孽龙,还有天界仙官与前任解王,居然被一种“颜色”困住了,或者说,是因为那个貌不惊人的白玉匣子

    “你打算用这种玩意儿粘住我们吗”我用力挥了挥胳膊,沉重得像在烂泥里游泳,连挤个轻蔑的笑容都很费劲,“然后找把菜刀剁了我们”

    岳先生笑着摇摇头:“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是请你们永远留在一个安静的地方。”

    永远

    葵颜挣扎一阵后,突然停下来,猛然抬头看向岳先生的脸,脱口而出:“不对你不是定言”

    闻言,岳先生笑笑,依旧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葵颜大人,不要对自己的判断太自信。之前你冒充单身来刺探军情,我已放你一马不追究,可你步步紧逼,也怨不得我。”

    他认识葵颜能喊出他这个怪名字的人,还活着的怕已没几人。

    如果他不是定言,又是谁

    “完全被封住了”敖炽咬牙拼命扭动身体,滑稽得像个初学跳舞的笨学生,边扭边冲葵颜发火,“你不是解王吗什么都能解救这个解不了”

    “我早就卸任了”葵颜狠狠瞪他,束手无策。

    九厥使出的各种逃脱之术,都在这片诡异之蓝面前化为乌有,这种蓝色跟他的发色完全不同,一点都不可爱。

    “我还有事要忙,到此为止吧。”他后退一步,口里默默念起了什么。

    梦话般的呢喃越来越清晰地从四面八方传来,束缚在身上的蓝色越来越紧。再看那白玉匣子之上,竟生出了静脉一样的蓝色纹路,无数张扭曲到看不出种类的半透明怪物从盒子里一涌而出,云雾似的缠绕在我们的身体上,没用什么力气,我便觉得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轻飘飘地朝白玉盒子飞去。

    “那里并不是一个太坏的地方。”在我的眼睛被那一层层缭乱的光与气完全遮住之前,岳先生“友好”地向我们挥挥手,“诸位一路顺风,后会无期。”

    我眼睁睁地看着动弹不得的葵颜在“飘”到盒子前的瞬间,化成一道彩光,无声无息地落进了盒子里,然后是九厥,再然后是怒骂不止的敖炽

    这是太大的笑话想我纵横江湖千百年,曾有无数和尚道士想拿法器收了我,可惜哪一个都没成功,反倒被我没收作案工具,不曾想居然在一间狗屁婚介所里翻了船,这是要被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匣子镇压一辈子的节奏最高端的是,它收的不止是妖,连龙与神都通吃了

    我就说嘛,一到年底没好事年年如此,年年不消停老天爷就这么吝啬给我一个轻松快乐的年尾吗

    但是,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人收到盒子里是不是太窝囊了想送我下地狱的人,怎么也要陪我一起去才好呢。

    我不知道将灵力强制性地瞬间提到最高会不会有后遗症,但我是不停的老板娘,断没有被人算计还不反击的说法。

    一根长而柔韧的树枝冲破重重阻力,以它本来的颜色突围而出,闪电般缠住了刚刚转身、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家伙,从脚到脖子,一处也没落下。

    他满面诧异,慌忙挣扎,却只见到那片蓝色顺着我的头发蔓延到由发而生的树枝,最后染到了他自己身上。

    我是当了很多年的人,但我始终是一棵树,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还混个屁

    在变成一道光之前,我用力一甩头,客人要去的地方,没有主人带路怎么行,要玩就一起玩儿

    光线越来越亮,亮得我眼睛发花,可越是眼花,眼前的情景就越看得清楚奇怪的脸一张又一张从我面前飞过,滑过的痕迹形成一个又一个叠加的几何图形,有男人,有女人,每一个都在哭,豆大的眼泪飞到天上,化成一条又一条摇动着尾巴的鱼

    6

    蝴蝶、飞鸟、青草的气味、滴水的声音我短暂失效的大脑在渐渐清晰的世界里,恢复了功能。

    幽暗宽阔的山洞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手指能碰触到的地方,都是冰凉的,石壁上的每条缝隙都塞满湿冷的苔藓,洞口就在咫尺之处,我能看到停在野花之上的蝴蝶,飞过阳光的鸟雀,还有一片葱茏草地。可我出不去,空无一物的洞口被咒语恶毒地封死,只许看,不许出,给你希望,但永不实现。

    我有些疲倦,扶着石壁坐下来,抚摸着那片隔断内外的空气,试图找出破解的方法。

    心口很压抑,无从说起的悲伤从最深处一点一点浸出来你永远也出不去,不会有人来救你,你注定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思维根本不按照我的规则运行,在这洞口前坐得越久,这个念头就越深刻,一圈一圈缠紧我,窒息到恨不得自尽。

    我捂住心口,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气,冰凉的山洞,出不去的出口,在我眼前反复地晃动着,被人遗弃的失落与难过像刀子一样切割着我的身体等等,这个地方怎么那么眼熟

    我强打精神将眼前的一切与记忆中的某处仔细比对,结果是,完全吻合。

    是是无望海当年洞庭湖上,我落水被擒,还是敌人的敖炽将我囚禁于此,并屡次嘲笑我是个被子淼遗弃的可怜虫。也是在这个地方,我与这条臭龙互赏对方一记耳光,不打不相识,从此成就一段“孽缘”

    当敖炽的臭脸浮现脑海之际,心口上的压抑之情便像是破了一个口子,“唰”的一下漏光了,发懵的脑子也骤然清醒,短暂的悲伤更是烟消云散。

    身子一轻松,我“呼”的一下跳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再看四周,确实是记忆中无望海的山洞,但是再细看,为何洞中某些部分会时不时地“扭动”一下,就像电视机信号不好时出现的画面

    蛊惑之术

    联想到刚刚差点失常想自杀的心情,我觉得我找到了关键。并且我发觉,我的脑子越清楚,心态月正常,山洞里的“扭曲”现象就越多越严重,此刻,几乎整个山洞都怪异地“波动”起来,似乎施术之人已经撑不起他的法术,濒临崩溃。

    既然如此,就赌一把呗。

    深吸一口气,我站到山洞中间,闭目定神,运起敖炽较我的“除梦咒”,一旦有妖物以蛊惑之术制造幻影影响你的心智,这个咒就是破解的良方,但只针对低等级的小妖怪,若遇到专修幻术的**oss,那就再心口画十字,听天由命吧。我现在的唯一希望是,太久没用过,不要记错咒语才是。

    花瓣一样的淡粉色光点从我掌中大面积飞出,将整个洞窟照得雪亮,每一片光斗化成一只抽象的大手,四面八方地推出去,生生要将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夷为平地。

    几秒钟后,随着一阵“叽叽叽叽”的老树一样的声音,整个山洞化为乌有,我好端端地站在一片视野开阔的草地上。不远处,一个拳头大小的蓝色玩意儿忙不迭地蹦跳着想逃。

    我几步上前,一脚踩住了它身后那条甩来甩去的尾巴。

    “叽叽”它尖叫,慌张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