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别无选择

作品:《恶女休夫

    那是一把形状古怪的钥匙,白鸥也有。

    她曾隐晦地试探过白鸥,然而白鸥并不是不明白,只是对人的防备心极重,始终一声不吭。

    可她对自己的身世根本没剩什么具体的印象,不过要她交出那证明身份的钥匙纹身,还有祖母的那句叮嘱却也没那么容易。

    面对不可靠的人,她宁死都不会松口。

    可是百里星台是何等精细的人,定然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才会将白鸥的身世和盘托出。那些过往,就如同记忆里年幼的她一样,那些人被逼迫得无处藏身,不断地走在逃亡的路上。

    那是一个冗长而又悲情绝望的故事,她没想到白鸥的身世那样可怜却又那样金贵,居然是本朝相王与前朝公主的后代。

    如此说来,白鸥岂不是这座华贵威严的相王府原主人的后代?!

    可相王被诬告谋逆,至今洗雪不去那沉重的罪名,因而身为相王的曾孙女,白鸥的脖子上也同样死死地安着那道几乎不可逆转的枷锁。

    这一切简直匪夷所思,云深雾罩难辨真假。

    然而当百里星台眸色深幽地说到她有可能是前朝那位最小的公主若汐的后代时,她简直不要太惊讶!

    这真是胡说八道,可笑至极!

    她和前朝余孽能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一名微末的丫鬟,顶多也只是有父辈的仇家而已!

    没想到百里星台不仅会哄李小仟,还会说故事来诓她一个丫鬟!

    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又有什么意思呢?!

    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前,她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哪怕她记得的其实也不多。

    可百里星台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便说她与白鸥身上关系着一座前朝的宝藏和一桩不小的秘密,若是不尽快解开这些疑团想出对策,她们的下场很有可能会同相王还有若然公主一样,如流星般瞬间在夜空滑落,消失得不留半点痕迹。

    她听了难免发憷,将信将疑,便说要考虑一下。

    百里星台却大方地让秦帛送她回去,临走又嘱咐她不要让李小仟为难!

    她想了想便明白过来,如果她与白鸥真的是前朝皇室的后人,那么以李小仟的身份,最好还是不要知道这层关系。

    接下来青园被围攻的那天夜里,她亲眼目睹亲耳听闻,众多来势汹汹却悄无声息的陌生死士虽说最后有来无回,可的确全都是冲着白鸥的小院去的,她这才不得不灰心承认了。

    李小仟被凶悍无比的恶徒刺杀确实是白鸥连累的。

    她从之风口中亲耳听到过,那些恶贼有多么的丧心病狂无法无天。

    她便将钥匙的图案给白鸥看,同时还有祖母留下的一句话:

    寿阳公主嫁时妆,八字宫眉捧额黄。

    白鸥、其实是吟霜在听到这句诗之后,终于开口与她相认了,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说实话,在自己身份的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她终于体会到极度的害怕是什么样的感觉,她怕得骨子里都冷得发颤,整个人遏制不住地颤抖着,脱力坐到冰冷的地上,痉挛得想要吐,然而绝望的是,没有人能救她,她甚至期待下一秒自己会冻结成冰块,那么再也不用如此畏惧。

    可是吟霜突然跪了下来,单薄的身子像一尾羽毛般拥住了她,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的怀抱,在当时巨大的惊惧下竟让她感觉到一丝安稳如归的平和。

    吟霜的泪扑簌簌掉下来:“柔妹妹,不要担心,旁人都不晓得你的身份除了暮白,如今我终于又有了一位亲人,我真的好开心。

    “你若是见到暮白,便替我好生劝他回南夜,是我带累了他”

    然而吟霜连话还没有说完,百里星台便突然闯进屋来,他根本没有说话,只是递给吟霜一张纸。

    那纸上画着一位年轻的男子,被双臂抻开绑在行刑架上,悬空的双腿上还绑坠着两块重石,那人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身上几个血洞还汩汩地朝外流着鲜血。

    只是一张俊气却又倔强的脸虽也伤痕累累,却仍旧清晰可辨,神情痛苦煎熬,目光却似乎暗藏阴戾,唇线桀骜难驯,分明不肯妥协更不肯低头。

    男子的对面是拎着长鞭的衙役的背影,穿着苏州府皂吏的衣裳。周围搁着赤红烙铁头的炭炉和不知名的刑具,墙壁上是狰狞的铜饰虎头狼头,凸圆的怒目瞪得人不寒而栗。

    吟霜登时哆嗦起来,尖叫了一声:“不要打他!求求你们!”

    百里星台就这样轻易地让吟霜开了口,说出了沉埋已久绝密的一切,当她醒过神来的时候,什么都迟了!

    她气得发抖,百里星台可恶的巅峰是无极的。

    然而她心下更忌讳的是,倘若百里星台得到了那些宝藏和秘密,会不会同样对李小仟不利或者造成伤害?!那么她还不如索性拼却一死,将一切真相全部告诉太子殿下,是杀是剐全交由太子殿下定夺。

    然而百里星台再一次看穿了她,他傲然而淡漠地告诉吟霜,他会尽力搭救逄暮白,甚至承诺会替相王平反。

    吟霜不哭了,并没有听出背后的意思,可她却能明白,百里星台是在要挟她们,是让她们闭嘴。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若是敢对奶奶不利,那也休想全身而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对人一向有所保留,不肯轻易相信别人,即便对方可能已是这世上仅存的亲缘骨肉的吟霜。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依然为自己留有后手。

    果不其然,身为状元郎的百里星台再一次体现了他极致的聪敏。

    “我准许你参与此事。”

    想到这里,感觉到马车已明显地放缓速度,那便是进庄了。

    夏花藏在袖中的手稳稳地握紧了一盒胭脂。

    无论前路如何血腥崎岖,除了直面与捍卫,她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