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心思难测

作品:《恶女休夫

    陆嬿染是第一次见到夏花,却看得眉尖乱跳,心下震撼,她终于认清楚自己与李小仟的差距到底在哪里了。

    这便是那个以一己之力支撑经营着蕊香楼的夏花?!

    她这身打扮一定是故意的!这哪里像什么陪嫁大丫鬟?说是哪位知府家的小姐都有人信。

    李小仟真是毒啊!

    几番推辞不见也就罢了,说出去是她贵为郡主却盛气凌人,不尊长者,得理不肯饶人,可她偏偏最后请了她们进来,却又让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来招呼她们,这不是下她们的面子戳她们的心么?!

    陆嬿染想通了关键,不由得霍然变色,堂堂陆家已经到了任人折辱的地步了吗?!

    “陆老太太、陆二太太、陆大姑娘,郡主身上不适,实不能会客,又恐再三简慢了几位,便吩咐奴婢好生迎迓款待,还请诸位切勿见怪才是。”夏花说得和风细雨,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礼仪态度几乎无懈可击。

    她站在主位的罗汉床前,脚踏上还匍匐着一只硕大的黑犬,昂着头吐着舌头,正虎视眈眈地打量着陆家祖孙三人。

    陆老太太心下十分惧怕那大狗,但是她一贯的素养却让她硬着头皮假装镇定。

    今日真是够了!

    李小仟要替她的狗和大丫鬟出气,竟如此羞辱她们祖孙三代!

    杨氏一向是个拎得清的,她看见这番阵势,早已猜出了**分,清河郡主是想告诉她们,从此以后,陆家不过是青园的一条狗!

    杨氏的脸瞬间惨白。

    她看向陆老夫人,陆老夫人正羞恼万分,却不得不压下心头巨恨,明明知道夏花说的客气,然而她们三人步行这许多的路程,真是又累又渴,却根本不请安座,更不曾沏盏香茶。m4xs.com

    陆老夫人褶皱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意来:“郡主的身子要紧。老身此番前来,一则来向郡主请安,二则前头老身的大孙子冲撞了郡主,惊了郡主尊驾,老身今儿带着遒哥儿的娘与妹子,来代他向郡主磕头赔不是的,郡主量大福大,还望郡主不要与那混账小子一般见识,饶过咱们陆家二房,老身老二父子俩的性命如今全在郡主手中,恳请郡主高抬贵手,从轻发落啊。”

    陆老夫人颤巍巍的,说得好一番恳切言辞,说着说着,念及这一辈子从未如此在人前低声下气,何况还是对着一个丫鬟,深以为耻,不由得湿了眼眶。

    夏花在心下冷笑,这个陆老太太还真是避重就轻,鬼话连篇,这委委屈屈的样子做给谁看!

    仿佛那一日将奶奶安排在这陆老太太下首不是陆家有意而为似地!

    那一日陆家冲撞的可不单单是奶奶。

    那个陆晓遒牵头,肆无忌惮地侮蔑她家奶奶与爷,对皇上御旨亲封的郡主与抚台毫无敬畏之心,甚至放豹子企图咬死皇后娘娘赐给奶奶的黑犬葡萄!

    后来宫里头圣上下的口谕都是陆晓遒藐视天威,论罪当斩!

    可陆家若是真心知错,又何必拖到这两日才来低头求饶?!

    分明是侯爷与百里星台将陆家压制得没有反抗的余力了,这才不得不示弱。

    那个该死的陆晓遒竟还惦记她夏花?!

    夏花脸上虽带着春风笑意,眸子里却是寒冬冰雪:“老太太说的什么话,我家奶奶最是天性仁德,谦逊忍让,从不惹事生非,此番若非皇恩浩荡皇上圣明,以我家奶奶这逆来顺受的性子还不知会怎样被人家作践呢!”

    陆老夫人三个闻言又羞又窘,陆老夫人不觉讪讪地道:“姑娘言重了,谁敢轻贱了郡主?莫说有圣上与娘娘在上头罩着郡主,就是侯爷与抚台大人也不是吃素的。”

    若非陆复临向她透露生辰那一日百里星台临走前托管家带的话,指明了是转达给老太爷与她的,陆老夫人还硬撑着不肯承认自己有什么过错。

    夏花假意叹了声气道:“是啊,这世上明白人倒是不缺,不过是明白得是早还是晚罢了。”

    一句话,说得杨氏扑通跪了下来,还未说话便已泪水直下:“姑娘,我今儿来是诚心实意要给郡主磕头赔罪的,郡主既身子不适,那就请姑娘代郡主受了我的礼。”

    说着,便实笃笃磕了三个响头。

    这还没完,又紧接着道:“此事原本就是遒哥儿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郡主,犯下这滔天的大错,幸好皇后娘娘的爱犬最后并无大恙,也幸好姑娘出手快,救了娘娘的爱犬,老天有眼,才没让遒哥儿错上加错。也请姑娘受我一礼。”

    又是三个忍辱负重却干脆得没有游移的响头。

    完了掏出怀中一包东珠与银票来,起身塞到夏花手中,双手紧紧包握住夏花的纤手:“这是我的一点子体己,权作谢礼与姑娘养伤的赔罪之礼,我知道,姑娘跟着郡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还请姑娘不要嫌弃简薄才是。”

    陆嬿染见母亲竟不惜身份,给一个下人磕头,不由得又羞又恼,涨得脸通红却也低着头默不做声,指甲深深戳进手心也不察。

    哼,等她做了世子夫人,这一切得加倍讨回来!

    陆老夫人见杨氏做小伏低,她肩上的担子便轻省了不少,当下心头松了松,也立刻抖抖索索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纯金的钥匙来,急步上前递到夏花手中:“姑娘,这是老身给郡主压惊的,姑娘哪一日得空,不妨代郡主往咸福金堂走一趟。”

    咸福金堂是陆家的一座钱庄,属苏州府最大的银号,在江南道亦有不少分号。

    “圣上的口谕可是违逆不得的,奴婢更是卑微,如何敢应承你们?”夏花皆推辞了。

    陆老夫人与杨氏便更加惊恐了,杨氏拒不肯收回,又跪下啜泣哀求:“如今圣上与皇后娘娘远在大都,只能求郡主开恩。”

    那包东珠与银票掉落在地,葡萄见了眼睛一眯一亮,竟起身叼了起来然后走到夏花跟前,摇着尾巴桩献好。

    夏花摇头叹了一声:“小葡萄啊,你这是好了疮疤忘记痛呀!”

    杨氏吓得忙赔笑道:“这犬果真有灵性,怨不得郡主与姑娘疼惜。如今看着它没事了,精气神十足,我这心上的一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只是任凭杨氏做尽矮人,说尽好话,夏花却始终不肯接她们的“好处”。

    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陆家三人便摸不到青园的心思。

    最后夏花只着人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她们。

    陆老夫人无功而返,到底不甘,回至二门处,又请了水寒来,名义上是告辞,实则再次试探:“听闻抚台大人南下,跟着侍候的人倒是带了两个,不过侯爷只身来到江南道,平日公务琐碎繁忙,倒不见身边有人服侍,想是抚台大人与郡主不太好张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