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着水果刀，开始慢慢地削起皮。站在夜宸侧后方，靠近门的位置，怜曦拿着手机，盯着上面显示的时间。

    眼看快到零点了，怜曦轻声提醒道：“注意，时间要到了，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数到一的时候，镜子里夜宸的影像眨了下眼，本来墨色的双眼变得猩红，随即，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女鬼：脸色苍白中带有铁青，面目狰狞，身上穿着一件旗袍，之前是什么颜色不知道，但现在已经被血给浸透了，正一滴一滴地在往下面滴血。

    看到这一幕，怜曦也没管夜宸，转身就往门口跑，然后……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上面，差点儿把自己撞晕过去。这就是一扇普通的玻璃门，根本没有锁，但现在，不管怜曦用多大的力气，怎么都打不开。

    等怜曦再回头的时候，那个女鬼已经从镜子里走出来了。夜宸手里还拿着苹果，迅速退后，周身散发出浓厚的死亡气息，将她的生人气息全部遮掩住了。

    这也不是个活人？那个女鬼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站在门口的怜曦。

    第七空间的试练者最擅长的就是过河拆桥，她们之前还说好是盟友呢！怜曦心里嘀咕道，丝毫没有考虑过之前自己的行为——看到那个女鬼后她扭头就跑，可没拉夜宸一把的打算。

    眼看着女鬼慢慢悠悠地朝自己飘过来了，怜曦深呼吸几下，说道：“这位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怜曦的语气很轻柔，还带着一丝怯怯的感觉，好像真的是一个无辜而可怜的小女孩儿。最让夜宸感觉到惊讶的是，怜曦的这句话并不只是语气和情绪的拿捏，她好像动用到了法则之力。

    那个女鬼咧嘴冷笑一声，说道：“不是你们把我召唤出来的吗？”

    午夜凌晨在镜子面前削苹果还是个召唤仪式？怜曦还没想好怎么说，就看到夜宸散掉死亡气息，走了过来，说道：“是的，是我们召唤你出来的，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

    “杀一个人。”

    “什么人？”

    “负心之人！”夜宸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一片冷冽，隐隐还带着一丝痛苦，完全就是一个受了情伤，在痛苦中挣扎的痴情女子。

    这种演技可让怜曦大开眼界了，而且她注意到女鬼听到这句话后，身上的凶厉之气明显减弱了不少，杀意反而提升了。

    “他在哪儿？”那个女鬼问道。

    夜宸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他已经不和我联系了，我只知道他就在这座城市……另外，我这里还有一张他的素描，是当初……算了。”说着，夜宸从包里拿出一张a4纸，表情复杂地看着画中的人，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递给了那个女鬼。

    怜曦偷偷瞄了一眼，看到画中人后惊讶地差点儿叫出来，这……这不是……

    那个女鬼接过那幅画，看了一眼，说道：“好，我可要帮你杀掉这个人，但你也要帮我杀掉一个人。”

    “杀谁？”

    “这个以后我会告诉你的。”那个女鬼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把画折叠一下，收了起来，“另外，你们有地方住吗？没有的话就住我这里吧，就是这栋楼，十三号楼144号，钥匙就在门口的花盆里。”说完这句话，那个女鬼就消失不见了。

    女鬼消失后，怜曦小心地挪动身子，用手轻轻推了推门。好了，现在的门已经可以打开了。

    见夜宸还呆呆地在那儿站着，怜曦忍不住小声说道：“我们赶紧走吧！”好不容易把那个女鬼糊弄过去，还不赶紧逃命？

    夜宸啃了口自己刚刚削好的苹果，说道：“走？你出去看看。”

    “怎么了？”怜曦说着，把玻璃门推开就要往外走，结果差点儿撞上什么东西。

    “怎么，觉得住处不满意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红衣女鬼盯着怜曦，眼中的恶毒令人心颤。

    “没有，没有。”怜曦立刻换上甜甜的笑容，说道，“我们很满意，很满意。”

    “那就好。”说着，红衣女鬼又一次慢慢消失了，但这次，怜曦可不敢再往外走了。

    看着怜曦哭丧着脸回来，夜宸笑了笑，说道：“走吧。”

    “去哪儿啊？”

    “已经凌晨了，当然是去住处睡觉啊，你打算熬一晚上？”

    “我们……真的要去那儿睡？”怜曦小心地伸手指了指上面。

    “不然呢？”夜宸朝电梯走去，“这可是个高档小区，居住环境很不错的，别挑剔了。”

    “唉……好吧。”怜曦深深叹了口气，但也没办法，走是不敢走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跟在夜宸后面进了电梯，怜曦刚刚站定，就听到夜宸说道：“往那边挪挪，多挤啊！”

    怜曦一时也没反应过来，随口说了一句：“就咱们俩人，有什么可挤的？”

    看到夜宸又在对自己使眼色，怜曦扭头一看。透过电梯光滑如镜的后壁，怜曦看到一个低着头的红衣女鬼就站在旁边，紧紧地靠着自己。怜曦的心噔噔跳了几下，连忙往旁边撤了撤。

    上到十四楼，电梯门开，夜宸走了出去。怜曦偷偷瞄了后壁一眼，那个站在她旁边的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她也不敢多想，连忙跟了出去。

    144号，门口确实有两盆花，说是花，其实就是绿植，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还保持着苍翠的颜色。夜宸挨个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红衣女鬼说的钥匙。试了试，还真把门打开了。

    夜宸推门走了进去，摸索着把灯打开。不愧是高档小区，虽然因为是在市中心，寸土寸金，面积不是特别的大，但装修的很豪华，走的是北欧风。夜宸简单看了看，两个卧室，一个主卧一个次卧，客厅、厨房、卫生间都俱全，而且整个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没有落一点儿的灰尘，好像有人勤勤打扫一样。但与此同时，房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一点儿的人气儿，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住过人的，或者说没有住过活人——按照那个红衣女鬼的说法，她就住在这里。

    简单看了一遍，夜宸坐在沙发上，说道：“坐会儿吧，折腾到半夜了，总算有了一个栖身的地方。”

    怜曦小心地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左右，问道：“她跟过来了吗？”

    夜宸朝门口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谁知道呢！”

    “你别这样！”怜曦抚着胸口，“我现在的心还悬着呢！”

    夜宸把已经啃的只剩下核儿的苹果扔到了垃圾桶里，说道：“好吧，你要问我的话，我觉得她已经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怜曦瘫坐在沙发上，“刚才那一下差点儿把我给吓死。”

    夜宸笑了笑，说道：“你一个灵异系的试练者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怜曦也没搭理夜宸的调侃，缓了口气，凑到夜宸跟前，问道：“你刚才给她的那幅画……就是那幅素描……”

    “怎么了？”

    “我看那幅画上画的那个人有点儿眼熟。”

    夜宸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眼力不错嘛，他就是参加这次任务的试练者之一，而且是个科技系的试练者。”

    “你怎么知道那是个科技系的试练者？”怜曦好奇地问道。

    他们这些参加这次任务的试练者在一起待了总共还没几分钟呢，夜宸离开长途汽车站后其他人也都散了。就这么点儿时间，没发生打斗，谁也没出手，怎么就看出他是个科技系试练者了？

    “那家伙精神凝练，肯定不是灵异系，或者仙侠、西幻中的法系，另外你看他的站姿，那种姿势并不适合冷兵器的使用，反而很利于使用枪械类的武器。下车后，他并没有远离大巴车，站的那个位置很方便进行掩体躲避，而且观察环境的第一眼看的就是各个适合狙击的位置……综合这些，我可要确定，他就是个惯常使用枪械的科技系试练者。”

    夜宸的一通分析把怜曦唬的一愣一愣的，就这么一点儿时间，她居然观察一个人观察的这么细致？

    看怜曦一脸惊诧的可爱样子，夜宸笑了起来，说道：“当然，最关键的是……在之前的任务中我见过他。”

    怜曦本来已经坐直了的身子一下子瘫坐下去，她都懒得翻白眼了。不过……怜曦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你和他有过节？”

    “没有啊！当然，共同执行任务，冲突竞争是再所难免的，但我觉得我和他之间没什么怨仇。”

    “那你干嘛请那个女鬼去杀他？”怜曦不解地问道，因为这个请求，她们还欠下了那个女鬼一条人命，之后很可能会一直纠缠下去，都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事。

    “那个红衣女鬼一脸的凶煞，眼瞅着就要杀人，我能怎么办，劝几句就能把她送回去？最好选个人替我们死，那个家伙就挺适合的。一个科技系试练者，本身就不太擅长应对灵异任务，老老实实地让那个女鬼杀了，也能消减点儿她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