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5章 嫡庶

作品:《田园商女:妖孽世子农家妻

    隔了一日,郭氏来找顾心商量胭脂生意,说她找到了一个善制脂粉的老匠人,是从江南来的,因为儿子在京城做了官,才放下了手艺进京来享福。人老了闲不住,郭氏着人打听胭脂匠人,他就主动寻了来。

    “……我跟他谈了几回,又亲眼见着他淘胭脂的过程,用了他做出来的东西,真是轻软香甜,样样都不差,这才把人跟你介绍过来,让你也参详参详,看他能不能用。我们做这份买卖,头一样要紧的事情就是能做出比别家好的货物,才好在街上打开名声。妹妹你说对不对?”

    顾心笑着点头:“姐姐费心了,想得的确周到。我最近也在寻找匠人,一时还没有敲定合适的,那咱们就先来看看姐姐寻的这位吧。”

    郭氏说的没错,大家合伙做的这个胭脂水粉的生意,是要从源头上就具有制作能力,后续的营销铺货才好控制,若是从别家工坊买原料,自己再包装发卖,那就成了二道贩子经销商,一则利润低,二则如果原料出了差错纰漏,自己这边不好控制。

    顾心最近也在寻访合适的匠人,靠身边用的人打听,靠赵青青李望川等京城地头熟的人打听,也写信托米嫂和杜小富等直水县的人寻找。

    郭氏派人去请那位老匠人师傅来顾心宅子见面,两刻钟左右的工夫,人就到了。

    郭氏笑道:“你来得倒是不慢。”

    老师傅拱手问好,说:“犬子的宅院恰好在这边不远,就隔了一条街,穿过两个巷子就到了。”

    顾心想了想方位,“师傅可是住在廖家胡同的?”

    “夫人说得没错,正是那条胡同里。”

    顾心笑着让丫鬟给他看座看茶,“原来离得这样近,可真是缘分了!那条胡同我知道,住的大部分都是在京城六部和各衙门做官的老爷,还有一些翰林学士,听说每到过年时候,家家户户门上的对联都是难得一见的翰墨之宝,一家赛着一家的字体漂亮,曾经还有普通百姓专门去那胡同里偷春联,就为了收藏名士墨宝呢。老师傅的儿子住在那里,想必也是一位极其有名的京官了。”

    一席话说得那老师傅眉花眼笑,连连摆手说“不敢当”,可是眼角眉梢的自豪是掩盖不住的。

    他主动介绍自己,说是姓席,大儿子承袭了制胭脂的手艺,在老家的一个作坊里做大师傅,在京城里的这个是二儿子,上一届科举中了进士,正在翰林院里做事。

    顾心惊讶道:“我听说翰林院里有一位很年轻的名士,姓席,号雪湖的,写的字帖连章宰相大人都夸过,还曾送到宫里给当今圣上做临帖用呢!难道就是老师傅的二儿子不成?!”

    郭氏在旁边笑道:“你弄错了,那位雪湖先生虽然年轻成名,到现在也将近四十岁了,而且他是川籍的人,并不是江南的老家。”

    席师傅道:“……我家儿子似乎没有字帖送进宫里去,夫人怕是真弄错了。”

    “哎哟,那是我糊涂了。”顾心抿嘴笑笑,“我来京城的日子很浅,不熟悉这边的人,听说一个名家就挂在嘴边说,老师傅可别笑话我。www.83kxs.com

    “不笑话!我也是去年才进京来的,哪敢笑话夫人。承夫人吉言,要是我的儿子日后也能得宰相夸奖,像这位同姓的雪湖先生一样能给皇上写字帖,那可真是烧高香啦,我非得去庙里捐百两银子不成!”

    郭氏指着顾心笑道:“她正要盖庙呢,以后盖起来,你去她庙里捐银子吧!”

    几个人说说笑笑,氛围很好。郭氏虽然是侯府夫人,但没有什么官太太的架子,顾心就更不用说了,和席师傅沟通起来亲和又顺畅,很快,大家就开始商量怎么做胭脂。

    席师傅果然是行家,顾心凭着自己上辈子对化妆品一行的研究,能提出许多很专业的问题,席师傅都能对答如流,而且还能说出许多顾心不知道的淘制古法。

    他一边说,顾心一边在纸上做笔记,从工艺流程,到作坊建设和管理,到南北脂粉行销品种的不同……方方面面,席师傅头头是道地讲,顾心津津有味地听。

    最后顾心请席师傅动手做两款口脂和香粉出来。

    “口脂的颜色尽量多一些,质感润泽一些,香粉不要太白的,用在脸上能提亮肤色,却又让人看不出来最好。需要的花朵原料我回头着人送过去给你,京城不比江南,冬季是寒冷干燥的,不利于制作,所以工房里需要的取暖用具,还有蒸制、淘制的工具,只要你提出来,要什么都可以,务必尽可能做出最上乘的脂粉,花销上不用考虑。”

    席师傅满口答应,随后便告辞离开。

    他一走郭氏就笑着问顾心:“怎么样,这个人还算可以吧?”

    顾心点头:“看起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咱们先用用看。另则,就算最后确定了用他,也不能只请他一人,不然咱们做香粉的关窍岂不是都掌握在他一人手中了?还是要再找一到两个大师傅过来,大家平分秋色,各司其职,彼此之间也有个竞争,以及技术上的交流。”

    郭氏拍手叫好,十二分同意。

    又提起试制脂粉的开销,道:“现在京城里天寒地冻,咱们又没有现成的工房可以用,做起脂粉来的确费钱。不说别的,就是要用的香花原料,就得特意去京郊暖房里买,又得挑上好的买,一盒胭脂制出来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朵花。咱们虽然供应得起,可做生意,要的就是精打细算,不能不把这份开销当回事。”

    顾心深以为然:“那当然了,这属于前期的产品研发阶段,所用花费都算在成本里,日后要从收入里扣减的。之前姐姐让席师傅制粉用了多少银子,一并报给我,我这里的开销也统一记录在册,每一笔咱们都记清楚——这不是咱姐妹间斤斤计较,而是正经做买卖的规程。”

    郭氏自然无不同意的。

    她连连夸奖顾心懂得生意门道,不愧是一手把娘家家业经营起来的人,说她是个赚钱的英才。

    “寻常人听见我算花销,面上不说什么,心底里多是鄙视我锱铢必较的,这些年我嫁进宋家之后,因为这个算账的事,背地里被人议论过多少次了!虽然我得老夫人的疼爱,那些管家的婆子媳妇们也都跟我客客气气的,可她们之中,嫌我难缠的人可多着呢。”

    郭氏提起这一点就愤愤然,“……偏偏又是三房在打理府中的庶务,真真不是我说,三弟和三弟妹两个人加起来,还不如我一个人会算会筹谋。幸好家中一切事情都有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他们再蠢也出不了格。唉,每每我看他们行事,真是憋气得很,恨不得扑过去亲自替他们打理!妹妹,你应该懂得我的心,我可不是为了跟他们争管家权,也不是为了夺银钱家产,我是真看着他们做事窝囊!”

    安陆侯府目前三个儿媳妇,大夫人林氏,寡居守节,整日深居简出不管事的。二夫人郭氏,虽然会算账会筹谋,但也没有接理家务。三夫人姜氏,因为丈夫宋悦打理外头的庶务,所以内宅中馈事务,也有大半交到了她的手中,夫妻两个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是真正管理侯府家业的人。

    只不过宋老夫人身子还健康硬朗,部分内宅的事还要经她的手,由她跟前的几位嬷嬷负责,因着这一则,其他中馈事务姜氏也不敢擅专,基本都按着过往的规矩走。

    一般来说,如果婆婆肯放权的话,都是长媳持家,长媳不做的话就往下排,该是次媳主理。

    但侯府的中馈却越过郭氏,交到了姜氏手上,这中间其实是有些缘故的。

    跟宋恒相处时间长了,顾心从他口中问出过一些,又有熟悉侯府事务的郑蝠解说,因此顾心对郭氏没打理中馈的缘故有所了解。

    郭氏的丈夫,也就是宋恒的二哥宋慷,并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子。

    老夫人生了长子之后身体受损,当年又跟着老侯爷在北地戍边,辛苦劳顿,一直未能再生。所以就给老侯爷纳了一个妾,用以绵延子嗣。

    许多武将家里面,嫡庶分别不是很严,儿子们基本都去从军,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亡几率比文臣的子孙们高多了,所以大家都喜欢多生,免得一旦发生意外后继无人。

    这妾过门一年后就生下了次子,就是郭氏的丈夫宋慷。

    妾是良家妾,性格也温顺规矩,没有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跟宋老夫人相处融洽,感情很好。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攻城巷战,这妾死在了兵荒马乱中,幸而把孩子藏在了地窖里躲过一劫。老夫人也会些武艺,当初是跟着侯爷上战场的,战后归家一看,悲痛不已,厚葬了良妾,把她生的儿子记在了自己名下,成为嫡子。

    这倒不是夺妾的子嗣,而是为了抬高庶子的身份,为孩子日后着想。良妾如果地下有知,也会感激老夫人的。

    次子宋慷从年幼时就被老夫人养着,跟嫡长兄一般长大,吃穿用度没有分别。后来老夫人归京,身体渐渐调养过来,又生了女儿宋惜,三子宋悦,和四子宋恒。

    四个儿子都是嫡子,老侯爷在世时就请封了长子宋慎为世子。

    但天有不测风云,宋慎竟然战亡了。

    次子宋慷感念嫡母养育之恩,坚持不肯继位世子,也不肯让妻子郭氏接手侯府中馈,而是推让三弟宋悦做世子。

    宋悦不肯夺二哥的先。于是这一年年的,请封世子的事就拖了下来。

    现在安陆侯府里的情况是,老侯爷和原世子都不在了,只有一位老侯夫人。次子宋慷在当年父亲失势时就随父归京,卸了军中职位,在家赋闲,将养从军时受的伤。三子夫妇打理家业。唯有一个四子宋恒在缇骑衙门供职。

    最近还被人骂得狗血喷头。

    全家的形势看上去都不太好。

    顾心虽然最初是被迫订婚,但眼看婚期将近,要进宋府的门了,她也不能完全被动听人安排,对于宋家的家事,她是刻意提前打听过的。

    好让自己心里头有点谱。

    今日听见郭氏讲论起三房夫妻,顾心便也不明哲保身笑着含糊过去了,而是主动深谈了一些。

    “论理,有些话不该我说,我也不愿意说。可是最近四爷在外头受人褒贬,宋府被人辱了门庭,朝中或宫里都似乎没有为宋府出头的意思?我生意虽然做得起来,在观察形势上见识却是浅薄,心里头不由自主地慌张。可能是我年轻没经过事,也可能,是待嫁女子心思敏感,总之我是很替宋府担忧的。”

    她移了移椅子,朝郭氏挨近一些,低声道:“姐姐,若是宋家就此一蹶不振,你可有后手后路留着?你可别怪我乌鸦嘴,实在是我听评话里讲的,许多豪门世家没落都在一瞬间,都是由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而起。”

    郭氏这种性子,难得沉吟片刻才肯说话。

    她轻轻摇了摇头:“怪你做什么,你这份忧虑,我也有。最近真是被吓着了,就是当年大爷或老侯爷过世的时候,府上也没遇见这么糟心的状况,被人骂到门上来……虽然挨骂也不疼不痒痒,谈不上伤筋动骨,可是世家勋贵的门面一丢,离下坡路也就不远了!四弟那个差事,这几年得罪的人又不少,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我来频频找你谈生意,也是给自己找点可忙的事情做,不然一闲下来我这个心就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所以姐姐见三房行事没章法,以往还能忍,这些天就很耐不住性子了,不然也不会说给我听。”

    “谁说不是呢!三弟这回办回来的货,好是好,可价钱起码贵了一半,我私下里替他算过账,统共损耗了得有几大千银子。回头柜台上卖出的时候再被底下人藏点私,又是成千上万的耗损。家里境况若是不好了,这些耗损可就太显眼,可惜得很。家里那一位又在武靖侯府装晕,恐怕不得罪李家呢!”

    顾心顺势便问:“姐姐没想过接手中馈么?若是你来做,势必不会出这些岔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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