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人，给我滚出来！”

    县城方家的门口，章大熊拼命地拍着大门，在外面大呼小叫。

    “到底怎么回事？”

    任谁家突然有人在门口这样，也会被惊吓到。

    李秀香现在就在门口，偷偷地通过门缝，心惊胆战地朝外面看去。

    “妈，咋回事啊？”

    这本身就是午睡的时间，又是周末，大部分人这个时候都在家里午睡，章大熊这样嚎叫，四面邻居早已经跑出来。

    方红梅搓揉着睡眼惺惺的双眼，不满地说道，“大中午的，什么人在这里乱叫啊。”

    “到底咋回事？”

    这个时候，方向东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带着起床气问道。

    “不知道啊！”刘秀香也是莫名其妙地说道，“我刚上个厕所，结果就听到有人在咱家门口喊叫，我也不敢出去。”

    “砰砰砰”

    眼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章大熊也是更加卖力起来，来到方家的门口，直接拍打着大门。

    “方家人，赶紧出来，”他扯着破锣嗓子喊道，“你家方跃进欺负我妹妹，你们再多在里面，我就去警察局了。”

    “方跃进欺负他妹妹？”

    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一惊。

    不过看热闹的人，从来不嫌事大，一个个脸上的睡意顿时消散，精神抖擞地围观起来。

    “方跃进那孩子，不像那样的人啊！”

    “不是说方跃进说了亲家吗，怎么还会欺负别的女人！”

    “跃进那个孩子，我就说太喜欢沾花惹草，总有一天会出问题！”

    周围一片议论声，有说方跃进好的，也有说方跃进不好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恶，对方跃进的评价也不一样。

    “他说什么？”

    方家的院子里面，三个人都是瞪大了眼珠，互相对望了一下。

    “开门，赶紧开门。”

    方向东毕竟是粮食局退下来的干部，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大，如果再这样骂下去，就算没有这种事情，也难免一身骚。

    当然，自己的儿子，虽然有很多的不如意，他还是相信方跃进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你不要胡说八道。”大门打开，没等方向东开口，李秀香就大声制止，“我家跃进不是那样的人，你可不要诬陷他。”

    不管李秀香本身有多尖酸刻薄，母爱都是一样伟大的，面对身高魁梧的章大熊，她没有丝毫畏惧，为儿子辩驳。

    “你”

    方红梅走到章大熊面前，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一脸鄙夷地说道，“你不会是那个农村女人的家人吧。”

    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比较敏感的，一看到章大熊一身农民打扮，便猜测到和章翠花逃不脱干系。

    “怎么，你还看不起我们农村人了，”章大熊毫不示弱的喊道，“没有俺们农村人，你们县城里面的人都喝西北风去。”

    “这个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就是啊，还是一个干部家庭，也不知道怎么教育出来的！”

    “看着人模人样，思想怎么这么落后！”

    顿时，周围再次响起一片议论声。

    要知道1980年，在大的舆论导向上，工农兵依然是国家宣传中，地位最高的一类人，虽然随着开放，在很多人心底，已经分了三六九等。

    可是经过那个特殊的年代，人们可不敢在表面上承认，或者说就算承认，也不愿意表现出来，在关键时刻，不但不表现出来，还喜欢站在这种立场上，说着批评别人的话。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毕竟是在县城，很多人本身就是农民出身，对方红梅看不起乡下人的态度，也真的是有点厌恶。

    “红梅不是这意思！”方向东赶紧站出来，冲着周围的人抱抱拳头，满脸歉意地说道，“她小姑娘，想说话的表达不出来，我们家也是农村来的，我说的亲家也是农村的”

    “这倒好像是真的！”

    方向东还是有水平，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自然想起了柳叶。

    这可是周围邻里经常说起的事情，也是大家能够嘲讽方家为数不多的事情。

    “这位小哥，”方向东走到章大熊的身边，和蔼地说道，“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家跃进已经有亲家了，怎么可能再去欺负你妹妹。”

    “你不要在这里装蒜了，”章大熊大声说道，“我说的就是方跃进，今天中午他送我妹妹去姑姑家，结果现在我们在外面打不开门了，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他不是欺负我妹妹是干什么！”

    “你说的是粮油站的方跃进？”

    方向东心里咯噔一下，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县城里面还有第二个方跃进吗？”章大熊继续喊道，“这些天，你家方跃进天天缠着我妹妹，你们竟然还冤枉我妹妹扒她。”

    章大熊瞪了方红梅一眼，“这段时间我妹妹不来了吧，今天刚一进县城，他就主动要送她去姑姑家，你们说到底谁缠着谁。”

    其实这种事情现在是完全说不清楚了，就算是粮油站的人在场，估计也不敢说一定是章翠花扒方跃进了吧。

    毕竟大家也是看到的，章翠花不来的这段时间，方跃进的情绪也的确是不高，今天章翠花一来，方跃进立刻就跟出去了。

    “我哥哥才不会去找那你妹妹呢！”

    方红梅抢过话头，差点又说错话了，还好及时纠正过来了。

    最后，她更是气呼呼地说道，“他就算去找柳叶，也不会去找你妹妹！”

    这个时候，她都觉得，相比起章翠花这一家人，如果必须接受一个农村嫂子，她更愿意接受柳叶。

    可惜，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能选择的问题了。

    “那好，我现在就去警察局！”

    章大熊作势要走。

    “别别别”

    李秀香不是傻，到了这个时候，也担心儿子冲动下做出这种事情，赶紧拉住章大熊，“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不是，咱们先将事情搞清楚。”

    “我也不怕你们家抵赖！”

    章大熊笃定地看了一眼方家的三人，“现在你们去给我敲门，让你们的儿子赶紧开门，不然我真要报公安了。”

    说完，他大步走在前面。

    “这可怎么办啊？”

    李秀香愁眉苦脸地看着丈夫。

    “怎么办，让公安抓起来，”方向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就是让你给娇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