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厂长……郑厂长……”

    刚到招待所门口，柳舒这个小丫头就忍耐不住了，大声招呼着向楼上跑去，想要将好消息早点告诉郑厂长。

    “这丫头，真是急脾气。”

    柳叶跟在后面，微笑着摇摇头。

    “柳舒，有什么事情吗？”

    郑厂长听到外面的拍门声，无精打采地打开门，看着柳舒，眼神如同死灰一般，波澜不惊。

    “郑厂长，好消息……”

    柳舒是一路跑上三楼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咱们厂子有救了！”

    “怎么可能？”

    郑厂长根本不相信，但是看着柳舒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假话。

    “郑厂长，这次可是真的。”柳舒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对着郑厂长点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

    郑厂长还是比较了解柳叶的，知道她不是乱说话的人，不由相信了几分。

    “是这样的……”

    生怕被姐姐抢了风头，柳舒赶紧将供销社发生的事情和郑厂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当然，小丫头很聪明，没有说事情是她和姐姐揭露出来的，只是说有几个人同时去供销社退货，和营业员吵起来，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结果那些买过着几款衣服的人，都一起站了出来，让供销社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会这样……”

    听完了柳舒的述说，郑厂长恍若在梦中一般，一时间脑筋根本转不过弯来。

    “郑厂长，我看过衣服了。”

    柳叶对郑厂长说道，“已经不是光是设计上有缺陷了，用料上他们也是偷工减料，那衣服根本穿不了多久，就算是缝不好，多洗几次一样会裂开。”

    “这夏启华还真是太恶劣了！”

    郑厂长一听，连声感叹道。

    他和柳叶的想法一样，生意场上对对手不留情的人很多，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大家是竞争对手，可是好不容易偷过来的设计图，你自己好好做也行啊，可是做成这样，就不完全是能力的问题，说明人品也有很大的问题。

    “嗯，”柳叶点点头说道，“估计明天他的厂子里会有好戏看了。”

    福德路那么偏僻，柳叶将郑厂长从派出所弄出来，然后再回到招待所，那个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等她们在供销社闹起来，又是二个小时过去，现在已经是五点钟了。

    这个年代，大家都在国营企业或者单位里工作，一般来说是不怎么上晚班的，特别是国营单位中，人们早就习惯到点下班，有什么事情等第二天再解决。

    而且现在通讯和交通都不方便，更多的人得到消息，也需要晚上回去后，邻里之间聊天才行，所以更大规模的退货肯定是发生在明天。

    按照柳叶的估计，最迟明天下午，夏启华的厂子会涌现大量的退货。

    “明天我们也去那看看吧。”

    郑厂长的精神稍微好了一点。

    “嗯，”柳叶点点头，对郑厂长说道：“郑厂长，如果您有熟人认识报社或者工商局的人，最好能通知他们一起去。”

    “有这个必要吗？”

    郑厂长楞了一下，说道：“只要夏启华这边问题澄清了，咱们可以正常卖商品不就行了。”

    “夏启华可是将咱们的设计给注册了，”柳叶无奈地说道，“就算报社的人不通知，工商局的人一定要去，否则我们的产品可能还是不能推到市场上。”

    “好吧！”

    郑厂长想了一下，的确是个道理。

    他点点说道：“我们厂里和工商局也是有打交道的，明天一早我就联系那边的熟人，让他们帮帮忙。”

    “嗯。”

    柳叶见郑厂长不说报社的时候，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可惜郑厂长的思想还是没有跟上时代，否则对县服装厂的发展是非常有好处的。

    风暴前的夜晚总是宁静的。

    福德路在郊区那边，工人也基本是在附近招的，衣服有问题的消息，最终没有传得那么远，主要是在市区中心地带流传。

    而且三款新衣服这么紧俏，服装厂的员工每天忙的睡觉都没有时间，休息的时候哪愿意去闲逛。

    最终，让人难以置信的，包括夏启华在内，服装厂没有一个人听到相关的动静。

    “厂长，昨天晚上我们又刷新生产记录了，”夏启华早上刚到厂里，厂里的工作人员便赶紧过来报告好消息，“生产了三百套。”

    “不错，”夏启华非常开心，连声赞扬道，“如果能够保持这样的速度，到月底我一定会给你重奖。”

    “多谢厂长！”

    工作人员一听，满脸喜色，不停地道谢。

    “一晚八个小时就三百套，”看着手下离去，夏启华心里也是开心无比，暗暗盘算道，“一套的利润有三块钱，八个小时一千块钱，一天就是三千块钱，一个月就是十万，一年就是一百万……”

    他整个人一下激动地跳了起来。

    一百万这在当时，根本是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别说一百万，便是一万块钱在这个时候都是巨款。

    柳叶前世的时候，曾经有无聊人士算过一笔账，八十年代头两年的一万元，差不多等于三十年后的四百多万。

    不过说回来，账其实不是这么算的，一款新式的衣服，是不可能热卖一年的，最赚的还是第一批。

    虽然说夏启华在工商局注册了，正规的厂家不敢仿制，那些小作坊是不怕的，很快便会有大量的仿制品问世，衣服的价格很快便会降下来。

    到时候别说一件衣服估计也就三毛的钱的利润了。

    市场中永远是第一批先行者吃肉，第二批人喝汤，第三批人就只能舔骨头，几乎是没有利润了。

    即便如此，这三款衣服帮夏启华吃一个月的肉是没有问题的，一个月十万块钱的收入，对于人们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夏社长！”

    可惜，就在夏启华激动无比的时候，供销社的一个老同事，而且曾经是他的下属，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大家曾经是同事，所以叫的也是他以前的官职。

    “哎呀，袁社长，”看到对方，夏启华也是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这是什么风啊，把你给吹到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