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春日百花宴(四)

作品:《一品宁王妃

    太后闭了闭眼睛,说道:“络儿,哀家知你心地善良,可有些人,有些事,是绝不能姑息的。swisen.com(www.K6uk.Com)”说罢,她一双凤眸冷冷看向太子妃,狠声道:“姑且不说此事是何人所为,就是单凭你,太子妃娘娘,未来的皇后娘娘,竟然与妃子争风吃醋,损害皇家颜面,你以为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吗?”太后越说越激动,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一只手狠狠劈向太子妃。

    太子妃头低得不能再低,身子瑟瑟发抖,众人听得太后动怒,怕一会儿太后气得说出什么自己不该听的话,恨不得自己的耳朵被丢在家中没有带来。

    不过偏偏有那种不怕死的,柳芸然恰恰在此时站了出去,立在太子妃身旁,一副立于云端,篾然天下的样子。

    “臣女以为此事确实与太子妃娘娘无关。”她的声音荡在这寂静的容池之上。

    皇族之事,本是万万涉身不得。

    有些话说出去,总会得罪些人,也只会为自己和父兄招揽灾祸,况且有那些太医和审案的大臣,还有众多皇子在,何时轮到一个女子管闲事呢?

    柳芸然无非是想在心爱之人面前表现自己一番,想要进这水深的皇族罢了!只是她这般心机恐怕要枉费了,太后看她的眼神分明写满了不耐烦。

    然贵妃倒是会看太后脸色,随即讽道:“那不知柳家女有何高见啊?”

    柳芸然丝毫不在意然贵妃的嘲讽语气,不卑不亢道:“臣女以为,是那盆栽的问题!”她伸手指着顾良娣座位上的金盏菊,众人随她手指方向看去,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

    她又道:“太子心疼颜良娣,而这金盏菊又有清热降火之功效。臣女曾不经意看到太子殿下将金盏菊花瓣摘下放入颜良娣的茶中。”

    太后怒极站起,“放肆!胆敢妄图污蔑当朝太子,该当何罪?”

    柳芸然并没有求饶,而是扬起头,直视太后,缓缓道:“臣女并没有说是太子殿下所为,真正的凶手恐怕是那放这盆栽的人。www.6zzw.com这盆栽有没有毒,太医一验便知。”

    她的确有资本狂傲,而且她也的确有让人欣赏喜爱的能力,而她也不无意外地收获了很多贵公子的另眼相看,皇子的赞赏还有女子的嫉妒。

    只是她锋芒过剩,此时她的言语已经引起了太后的反感。所以说,一个人永远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当你为自己沉醉之时,就注定了在这条路上走不远。

    承乾宫

    “云绰啊,你的棋艺又精进了不少啊!”

    “皇上有意相让,云绰自叹弗如。”嘴角轻勾,语气淡淡,与其人一样,淡若明月,袅袅如烟。他不多言,语气也无一丝谄媚,就是这幅样子,更让人欣赏不已。

    盛德帝不再说什么,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云绰,朕一直想着该封你什么爵位,只是你性子淡泊,朕也不便强求,但朕还是觉得这是你应该得的。这样,你父亲在前朝是越咏侯爷,不如你承其侯位。”

    云绰低垂着头,眼眸轻眯,掩饰住眼中的微芒,随即起身掀袍下跪道:“皇上,父亲的侯位乃是前朝之旧事,这侯位,云绰万万承袭不得。”

    “朕以为你当之无愧,何况朕并不在意前朝……”

    盛德帝还没说完,云绰已道:“皇上,这承袭前朝侯位之事,云绰万万不能答应。”语气不卑不亢,又若天上云,淡淡而飘渺。

    盛德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转移了话题:“起来吧,动不动跪什么?”云绰低着头,背脊却挺得笔直,恭敬地站起身,行了个礼,回到位子坐下。

    五年前的一场逼宫后,苏尚即位,称盛德帝,而他的确没有放云绰离开,而是让他于这京都之内做自己的布衣臣子,并且是他如今最为宠爱的臣子。

    “云绰,朕看孙家二女贤良淑德,且孙家还是佑儿母妃的娘家,孙家大女又是太子妃,这亲事你以为如何?”

    云绰侧过头,紧抿着唇,轻皱着眉头,不答话,盛德帝哈哈笑了一声,说道:“你若是不喜,那就当今日这话朕没说过,只是你年纪已不小了,早日成家也好。若你有了喜爱的女子,向朕说与,朕给你赐婚!”

    云绰淡笑,并未回话,他明眸似月,微微流转,在昏黄的灯下泛出莹莹幽光,微微侧头,他本淡如月,偏偏这动作就像是个魅惑人心的妖精,两种美,在他身上竟如此和谐。

    盛德帝也微微看愣了,这般容颜,放眼世间,出其左右的并无几人,他晃过神,咳了一声,又道:“若不是苏颖那丫头太过调皮,与你性子不和,朕早就成了你们这一桩婚事!”

    “多谢皇上厚爱,是云绰与公主无缘。”

    盛德帝摆摆手,“罢罢,你小子素来有主见。”

    有人来报,“皇上,容池那里出事了!”

    盛德帝看向走过来的贴身太监,“出了什么事?”

    “颜良娣中毒昏迷。”

    “颜良娣?太医怎么说?”盛德帝一手执子,轻轻转了几圈,紧紧盯着棋盘,然后将手中棋子轻轻放到棋盘之上,眼也没抬地问道。

    “太医只说并无性命之忧,修养些时日便可。”

    “怎么中毒的?”

    看盛德帝没有什么太过在意的神情,王公公悠悠将将容池之事如实禀报。

    “那柳家丫头说毒是下在盆栽上?”皇上语气有着几丝轻笑,“那丫头也委实大胆啊!”

    王公公看了看主子脸色,确定主子心情还是不错的情况下,又继续道:“太后娘娘也遣人查了那盆栽,那金盏菊并没有一丝毒,而颜良娣的茶里却有毒。”

    云绰听到此,微微皱眉,问道:“那毒叫什么?”

    “月来希,是一种很罕见的毒物,是边疆那里戎族的毒,而这种毒……”王公公说到此,偷偷抬眼看向盛德帝,不敢确定是否继续说下去。

    盛德帝转着手中棋子,良久才道:“说!”

    王公公继续敛容说道:“而这毒,是当年太子妃娘娘的父亲孙大将军征战戎族时,曾经拿回过。”

    “哼!”盛德帝冷笑一声,面上却不见一丝波澜,而心中恐怕也有了一番较量,只听他道:“好了,你下去吧,传朕旨意,既然那颜良娣并无什么大事,就让太子妃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半年吧。”这还未查明就已经判了太子妃的罪,看来皇上这是要将此事就这么盖过去了。

    王公公应声,然后躬身而去。

    盛德帝苦笑一声,“朕的这个儿子啊!”盛德帝又叹一声,“这么明显的伎俩,若是真要查处又怎会查不出是何人所为呢?太子妃虽是刁蛮任性了些,但还不至于明目张胆杀人,又怎会拿可以抓到自己把柄的东西害人呢?悌儿不喜她,可也不该如此作为,这让朕如何安心将这皇位传给他?”

    云绰不言,良久,盛德帝摆摆手,“你退下吧。”言罢,坐回榻上,扶额沉思。

    云绰见此,只是微微眯眸,随即行礼离去。

    皇帝对太子依然荣宠如初,即使这般拙劣的陷害……

    只是,太子,你这一招着实行得太险了!是在试探皇帝?亦或是,你要做些别的呢?

    云绰望着悬在空中的明月,微微抬起了手,让月光穿过手指的缝隙,有些飘忽,他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