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戴笠人

作品:《式微

    野青年走进屋中,却不见贾似道的人影,只有一张床,还有些装饰品及家具。()他一抬手,一道金光,床应声断裂坍塌,仍不见贾似道的人。

    四壁是墙,再无门,地面完好,无洞,可他明明看见贾似道进了里面。

    他明白这里面定有暗道,但他不懂机关,不由得怒恨顿生,无数道金光击向四面墙壁。

    说也奇怪,他那开碑裂石的千钧掌力居然对那墙毫无作用,只有稍微地震动而已。

    他出门的时候,那些保镖护院都退得远远地,看着他镇定地离去。

    而另一边的厮杀仍在继续。

    不断有人惨死在疯杀手的剑下,但人却跟蚂蚁一般,密密麻麻,杀之不尽,从屋里一直杀到屋外,人如铜墙铁壁。

    铁面人的处境更糟。

    “毒魔双鹰”中的一个已堪称顶尖高手,两人合力更是让他险象环生,但他很理智,不像疯杀手不顾一切疯狂的乱拼,而是边战边退,与疯杀手合于一处,喊疯杀手走,喊完便以那无命剑绝学“人是剑,剑是人”,在众人的包围之中冲出血路,但“毒魔双鹰”却死咬不放,双双追上。

    疯杀手见状也快拼两剑,脱围而出,再跟在“毒魔双鹰”的后面,四人前前后后地越过屋顶,一直出了相府。

    铁面人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停下,“毒魔双鹰”与疯杀手跟着停下。

    铁面人看着两人说:“想不到你们还在人世,当年宁死不屈节,如今却为何甘为贾似道那奸贼爪牙?”

    他还不知范仁天是“毒魔双鹰”的主子,以为两人是为贾似道效力。

    毒鹰双眼血红:“少废话,杀人偿命,拿命来吧!”

    说完更不多话便施展起“阴风掌”攻向铁面人。

    魔鹰也同时出手,两人都死死地缠向铁面人,当疯杀手不存在一般,其原因十分明显,因为铁面人杀了范仁天,两人虽略偏邪恶,但忠心却是不用说的。

    然而他们又岂知疯杀手是比铁面人更厉害的角色。

    两个人对一个铁面人自然可稳占上风,然而多了一个疯杀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疯杀手一出剑,“毒魔双鹰”便被逼得手忙脚乱,应顾不瑕。在大约十数剑后,两人终于双双毙命于铁面人的那一招“人是剑,剑是人”及疯杀手颠峰剑法“恨剑狂雨”之下。

    他们都当两人是贾似道的走狗,所以下手毫不留情,若知道是当年范仁天之父救了两人性命而报答于范仁天,也许会念在两人的忠心手下留情。

    铁面人看了眼两人的尸体,恨恨不已:“可恨让贾似道老贼溜掉了,以后他恐怕更是要把人围成铁桶一般,难有机会了。”

    疯杀手没答话,他的心里被痛恨与遗憾充满。

    铁面人见身上有鲜血染红,关切地问:“哥,你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疯杀手缓缓摇头,长叹得一口气:“又失败一次,真是苍天无眼啊,我宗啸天拿自己的命都换不了那奸贼的命,可恨!真的可恨!”

    铁面人安慰他:“其实也没什么,机会总还是有的。”

    其实他只是安慰别人,他自己也一样感觉到希望渺茫。

    两人默默地在街道上走着,已不知该走往何处。

    天空中突然雷声隆隆,铁面人说找个地方避雨吧。

    疯杀手说就在前边不远的西湖边上的岳王庙是空着的,他呆在临安城的时候多半都是到那里寄宿。

    已开始有豆大的雨偶尔坠落,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尘土的气息。

    一个世界,不一样的人总是过着不一样的日子,一些人在繁华的灯光摇曳中呼三喝四饮酒作乐,而有人却在黑暗的角落独自喝着闷酒。

    其实疯杀手与铁面人看到的那个人虽然在喝酒,但喝得有点反常,高举着酒坛,更像是在灌一样,满头满脸都是溅落的酒。

    疯杀手与铁面人都停住了脚步。

    一个蓬头乱发的人,很像是疯杀手,但看体格却年青了许多。

    在街道的角落,如此地喝酒,一般人是无法理解与体会的,但疯杀手与铁面人懂,他们也曾有相似于这样的时刻——当一个人的灵魂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禁锢,当一个人的理想遭遇了挫折与无奈,甚至是沉重地打击,也或是失去了至亲至爱,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那种茫然,或是痛心,甚至生不如死。

    那人一直狂喝,根本没发觉到眼前有两个人,也许发觉了,只不过并不在意,没必要在意。

    直到那一坛酒都喝光,他把酒坛用力地摔向一边,酒坛哗然破碎。

    那人站起身,但没走。有两个人就站在面前,他仿佛失去了知觉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个莫名其妙的人。

    铁面人开口了:“兄弟,有什么烦恼吗?”

    那人“嘿嘿”地笑了两声,笑得十分怪,像是一种嘲讽,更像是一种悲哀,但两人听得出那笑声里的痛,他笑了两声后说:“烦恼?什么是烦恼?嘿嘿……你们是什么人?”

    铁面人说:“同是天涯沦落人。”

    极短地沉默,那人又突地嘿嘿如痴如傻般地笑着:“天涯沦落人?嘿嘿……我是活死人,我跟你们不同。”

    疯杀手突然冷冷地说出一句话来:“如果像死一样地活着,还不如活一样地死去。”

    “活死人”不说话了,也不痴笑傻笑了,就像一尊雕像静立在那里。也许,他在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

    疯杀手又问:“想喝酒吗?”

    他没有回答,雷声不断,雨点密集了起来,一道闪电划过,那透过乱发的眼中,一滴晶莹的泪无声滴落。

    疯杀手又说:“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痛心的经历,咱们能够在这样一种地方相遇,也是一种缘分,我也有好久没痛快地喝过了,你等着,我去找些酒,我们痛快地喝一场!”

    说完也不等他答话,转身奔入雨中。

    约半个时辰,疯杀手一身透湿,一手横提着一个大酒坛回来,那酒坛如一个小缸,装酒至少也有一二十斤。

    铁面人问他哪里去找这么多酒。

    疯杀手说:“我们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舍身亡命,悄悄地拿点酒来喝应该不算过分。”

    “喝酒?怎么少得了我。”一个戴着雨笠,身着白衫的人从远远的雨中走了过来,瞬间走近,手里还端着四个大碗,“没碗怎么喝?”

    疯杀手看着来人,有些意外:“笑杀手?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