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同路人 猎人少年与门房扫地人

作品:《独断河山

    天际泛起鱼肚白,朝阳散落的光辉,并没有带给世界需要的温暖,携带的紫芒,照射积满厚厚白雪的石阶,反而有一丝晃眼。www.luanhen.com()只是紫芒的光辉,照在描金的牌匾上,让牌匾更加的熠熠生辉,“北荒王府”四个大字,显得越发苍劲有力,大气庄严。

    第一缕阳光照落泛青的青铜大门的时候,站在石阶之下的猎人少年,看了一眼北荒王府大门雕琢的图案,然后闭上眼睛,心中呈现的,竟是一番别样诡异的场景。

    青铜大门之上,雕琢着进攻作战图案,左门上,精细刻画的人物达大数百位之多。

    观其人着装怪异,和大荒国民众普遍着兽皮,甲士披铜甲相差甚远。

    人物周边,还穿插刻画各种猎人少年从未见过的异兽,或牙尖嘴利,或毛发旺盛,或与刻画的人物,身高相差甚远。

    有飞禽,有走兽。精细的画面里,最边缘的位置,猎人少年总算找到了一只有点类似荒原雪虎的走兽。

    只是和他狩猎而来的这头荒原雪虎,仅仅是通过刻画,就觉得大门上雕刻的这头不知道是不是荒原雪虎气势比这头即将咽气的荒原雪虎强烈了不下百倍。

    右门上最靠近青铜把手的位置,刻画的是一位将领,手持七尺长枪的将领,精湛的刻画,却没有把将领的面容刻画出来,而是对将领的面部进行留白处理,身上的战甲,却刻画的惟妙惟肖。

    战甲之上,在胸腔的位置,有两条阴阳鱼,鱼身弯拱,首尾衔接。细细看来,鱼的眼窝处,似有一条细如发丝的细线钻出,猎人少年总觉得,从鱼的眼窝处钻出的细线,好似一根铁索,链接到左侧所有刻画的所有事物上。而另一条阴阳鱼眼窝处钻出的细线,则全部链接到将领身后身着铜甲的军士身上。

    明明阴阳鱼是刻画在青铜大门上的死物,当猎人少年闭上眼睛之后,却觉得首尾衔接的阴阳鱼,在围着胸腔中心处,不断转圈,那条细线链接的所有一切,也在阴阳鱼转圈而形成的漩涡中不断搅碎。

    所有的少年,都是好奇的少年。

    好奇的过程就像剥洋葱,剥下最外面的紫皮时,你会好奇,下一层是否还是紫色,或是其他颜色。当你把整个洋葱剥完,你知道了整个洋葱的样子,或许同时也会觉得你的好奇,让你的眼睛很火辣。

    看到青铜大门雕琢的图案,猎人少年,心中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当他想挣开眼睛,再一次看清青铜大门雕刻的图案时,青铜大门与底座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是青铜大门被人打开。

    就在猎人少年想要挣开眼睛时,那大门上即将发起进攻的图案,被分割开来,好似鸣金收兵一般,各自战罢。

    当大门打开,猎人少年心中呈现的画面,原本图案存在位置,突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左右大门之上的图案中除了那位手持七尺长枪的将领,其他所有的刻画,都别卷进了漩涡中。

    这个漩涡是由两色圆环交织,白色线条包裹着黑色的线条,黑色的线条压着白色线条。

    圆环越来越小,最后汇聚在一个点上,而这个点的中心,竟是那位手持长枪将领眉心,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第三只眼睛上。

    当圆环中心交织在手持长枪将领的眉心时,猎人少年握紧拳头,似乎要睁大双眼,看清楚将领的面容,却突然没来由的在心脏处传来剧烈跳动的心声,似乎心脏要跳出喉咙。似乎猎人少年被将领眉心处第三只眼睛盯上了。

    “咳”

    “噗”

    一口灼热的鲜血,从猎人少年的口中喷出。

    而他也再次挣开眼,看到了那个佝偻着背的门房扫雪人。

    门房扫地人并未开口言说,只是佝偻的背稍稍抬起,眼神之间交汇,然后伸手作出了请进的动作,猎人少年双手合十,弯下腰点头致敬,然后挥舞双手,示意不要,伸手指了指侧方。

    佝偻的门房扫地人,是北荒王府的大管家,他和猎人少年同属这个世界起的最早的人。

    或许是前辈看待后辈勤劳,又或者身为同路人那种心心相惜,大管家邀请猎人少年走正大门进入北荒王府,而猎人少年自觉身份低微,示意大管家打开侧门,从侧门进入,不要被人生事。

    大管家也没有坚持,佝偻着一步一步向着侧门走去。

    而猎人少年也将那头垂死的荒原雪虎再次扛在背上,朝着侧门走去。

    在这个武力征服世界的大陆,光是境界上来说,上一境和下一境,有着无法用数量弥补的差距。

    武力征服世界,同时武力也带来地位。武力带来的地位,也和武学境界上一样,存在一样不可跨越的险峰。

    猎人少年在大荒国,属于没有籍贯的野户。

    所谓野户,即便是有钱,有势,都不得居住在茕阳城中。

    能居住在城中和不能居住在城中,这其中差别,可不仅仅是一个住所的差别。

    在这个战火漫天的世界,能够封疆裂土,称王封侯,享受常人不能得到的物质生活,同时也要比常人付出更多的血泪。

    争斗的号角,总是在最不经意间吹响,守城的将领甲士,能丢命也不能丢城池,丢了城池,苟且活下来的,要面对是来自王朝不死不休的刺杀,面对身心疲惫的刺杀,并不见得比战死沙场付出的代价小。

    心灵的折磨,它像魔鬼,逃遍天涯海角,心却监禁在刺杀的囚牢中。

    有籍贯的城中百姓,即便战火如何蔓延,总有将领甲士为这座城抛洒热血,当新的统治者,坐镇这座城,庄家作物,物资,百姓人口往往成了口袋中的财宝,谁舍得将口袋中的财宝向外抛?

    卑贱如奴仆,杂役将自身买于官家,即便作为仆役,身份都比野户强上太多。

    武力为尊的世界,人命从来都像是秋收的稻子,割完一茬又一茬。

    仆役被杀害,官家只要追究,那就有逃脱不了的惩戒。

    而野户被杀害,就像城外冻死的野狗,没有人会在意野户的死活。

    仆役对于官家来说,是自身固有的财产,而野户像路边的野草,曾几何时,官家对野草有了欣赏的闲情雅趣?

    弱者投靠强者,获得籍贯权利,这本身增加了当权统治者自身的实力,也给了弱者在这个战乱的世界苟且偷生下去的机会。

    获得权利的同时,便要承担相应的代价,身为仆役,自身的一切,都不再属于自己,打骂是轻,伺候的不小心,丢了性命,也只当做是自身霉运浓厚,命里有劫难。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阶级分化。

    当猎人少年从侧门进入北荒王府,路过地面早已坑洼的不成样子的演武场,穿过即便寒冬依然苍翠的冬柳道,经过九转十八弯

    ,来到北荒王府的占地浩大的异兽园。

    荒原雪虎重重砸落在积雪的异兽园,佝偻的北荒王府大管家,将一杯冒着白烟的热水递给猎人少年。

    少年接过水,并没有马上张口喝下,而是在一次双手合十,弯下腰点头致敬。

    “这是世子给你的酬劳,十块足赤狗头金。”

    “世子说了让你在明日正午时分,在异兽园前等他。世子说你如果前来,就给你一百足赤两狗头金。至于其他要你做的事情,他会再另附酬劳给你。”

    “麻烦仲大官家,转告世子殿下,明日正午时分,我会来”

    猎人少人微笑的向大管家点头示意,弓背弯腰,一直向后退出九步,才转身向着异兽园门口走去。

    “三年了,我还从来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在猎人少年即将走出异兽园时,从来都很沉默的仲大管家,破天荒了问了一个很微不足道的问题。

    “我的名字是李易”

    猎人少年逐渐远去,杯子热腾腾的茶水,依旧冒着白烟。飘飘渺渺,如烟似雾。

    仲大管家,模仿着少年走出异兽园的姿势,同样的点头示意,弓腰弯背,同样的退出九步,在相同的位置转身走出异兽园的门口。又沿着少年消失的路径,走出北荒王府。

    当仲大管家再次出现在北荒王府门口时,猎人少年李易,早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再无踪影。

    “这个猎人少年李易,如果可以安稳的成长起来,将来必定在七国征战中,大放异彩”

    弯腰弓背继续扫着积雪的仲大管家,心中没来由的冒出这样一个怪诞的想法。

    一身华贵袍服的年轻人,出现在仲大管家的面前,接过扫着积雪的扫把,默默的清扫大门处的积雪。

    华贵袍服的年轻人在大荒国,年轻一代中,或许不是武力最为出众的的一个,但是地位,却仅仅是次于皇宫众皇子之下的第一人。

    他是北荒王的嫡子,他的母族是同样身世煊赫,母亲是帝师陈玄礼的唯一的掌上明珠。

    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却在北荒王府清扫着门前的积雪。

    “仲叔,你觉得这个猎人少年,能活到明天再来北荒王府吗?”

    “我觉得是他的话,他肯定能”

    “为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