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无间（上）

    霍青飞蛾扑火带着乾羽离开大阵，自身也永远的消散在了天地之间独留乾羽一人，在黑夜中背靠一颗大树，将头埋入膝盖中，悲鸣垂泪。(看啦又看♀手机版)

    山风袭来，皑皑白雪落在乾羽的身上，此刻乾羽的肉身，已经达到巅峰，任山风如何席卷带来严寒，都不比过那颗已经寒透的心。

    一个身穿羊皮裘的疯老头，脚步摇晃，在雪中数次摔倒，却又一次一次爬起。

    已经醉的差不多的疯老头，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颤抖的双手好不容易将葫芦口，对准嘴巴，咕噜咕噜贪恋着葫芦中的烈酒。

    摔倒的疯老头，似乎体力开始不支，这一次的倒下，并没有站起身子，而是在雪地中爬动。

    “运无常势，命无定数，法有终点，力可无穷，道上有道，天地无味，酒可解忧？”

    “少年人，可要与我痛饮一场？”

    一身酒味的疯老头，正好爬到乾羽背靠的大树旁，翻转身子，单臂作枕，一手举着一个酒葫芦朝着埋头悲泣的乾羽伸去。

    心中万分悲痛的乾羽，并未理会这敌友不分的老头。

    是敌如何？如今乾羽剩下的只有一条命，要取，取走便是，人生已无贪恋，命有何贵？

    是友又如何？能帮他什么？带回已经灰飞烟灭的霍青？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吗？就一点生活的趣味都没有？整天就只有报仇雪恨？”

    “这个世道，被我这两个孩子，弄的真是太无趣了。一点都不好玩”

    “要不是他们都死了，我真要一人抽他们几个嘴巴子，瞧瞧自己都干得是些什么事，这两个兔崽子死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收拾。”

    “少年人，哭啥哭，又不是死了老婆。”

    “就是死了老婆，大不了再娶一个咯，大乾国的妹崽，据说可是水灵的很呦，就是你们这些来自大乾国的老王八蛋也好，小王八蛋也好，居然喜欢男人，这是谁传下来的传统？”

    “呸，呸，呸，，骂你们王八蛋，不是连自己也绕进去了。”

    “少年人，你再哭，我这好酒可就没你的份咯。。。。。”

    疯老头在乾羽的耳边聒噪个不停，乾羽实在不想这只烦人的苍蝇继续吵下去。

    头也不抬，神魂勾动天地，牵引山风大雪，将老头冻成冰块。

    躺在雪地中的疯老头，单臂作枕，一手举酒葫芦的样子定格在冰块中。swisen.com

    “你这样就不好吧？老头我好心请你喝酒，你居然还想害死老头我”

    乾羽安静不到一息，聒噪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到底要怎么样！”

    乾羽突然站起身，对着老头子大喊大叫。只是一瞬间呆滞不动了。

    “知道老头我这酒的妙处了吧，一天叫你喝你不喝，现在没得喝咯。”

    乾羽从疯老头的酒葫芦口中，看到了的景象，让乾羽彻底震惊错愕，酒葫芦口中出现的景象，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酒葫芦中出现的不是一道影像，而是一个本该彻底在天地间消散如烟，不复存在的事物。

    酒葫芦中产生一道圣光中，那不该留存于世的事物，沐浴圣光不断壮大自身，并且这种速度肉眼可见。起先不过指甲盖大小，一息之后，竟有了手臂大小。

    乾羽几乎不敢相信，用手在大腿中掐了几把，才确认自己不是因为悲痛而产生幻觉。

    大悲大喜之间，最见人性。武道修者也罢，神魂道修者也罢，修者终究是人，高深莫测的武力傍身，本质上还是一个人。

    乾羽探手想去抓取酒葫芦，疯老头将酒葫芦一收，别回腰间。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酒葫芦里？”

    “这是老头我的本事，你管不着，管不着。”

    面对终于理睬自己的乾羽，疯老头一颗脑袋就像一颗灵活的蛇头，来回晃动，双手抱着双足，背部落在雪地，满地转圈。

    疯老头真像一只翻背的老王八。

    “说吧，有什么要求，任何要求我都能满足你”

    乾羽知道，从疯老头手中抢下酒葫芦是痴人说梦，瞬间融化冰晶不说，光是不知在何时拘拿住消散天地间的事物，这种本事，就不是乾羽见过的强者能做到的。

    “要不要这么势利眼？我就非得和你做交易，才能给你，你没看我之前把酒葫芦递给你吗？是你自己不要的好不好？”

    羊皮裘疯老头故意刁难乾羽，好发泄乾羽之前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气。

    “你既然想要给我，又何必将葫芦别回腰间？”

    “难道就准你不理我，不准我改变主意？”

    “有本事就来抢，只要你能抢走，这个葫芦，和葫芦里装的所有东西，我都送给你，嘿嘿，快来抢”

    只要有一丝希望，乾羽都会不顾一切的去争夺。

    天地之间浩瀚的元气被乾羽牵引，形成一道道足可焚山煮海强大的道法。

    让武道七境武宗境巅峰眦豺亲王吃瘪的神魂道法，落在疯老头身上，就好比一朵无光星火，又似微风吹拂细雨。

    道法一靠近疯老头，天地元气就像遇见惧怕的事物，在疯老头面前自动消散。

    神魂道不行，便用武道。

    乾羽之前可是武道六境武士的强者，虽然改造的身躯，依然无法踏入武道修行，但此刻的肉身处于人生巅峰状态，绝对是一具武道前三境下过大苦工打熬出来的肉身。

    拳如坚石，朝着羊皮裘疯老头肉身落下，双膝如刚杵，封锁疯老头移动。拳头触及到肉身之后，拳势一变，五指如勾朝着在地上打滚的疯老头腰间探出。

    一记膝撞，落空在雪地中，探出的五指，也不过抓起一把雪花。

    乾羽不肯放弃，一记鞭腿扫向疯老头腰肌，右手握拳，手臂弯曲蓄力，侧身倒下，他要用手臂最坚硬的关节，在疯老头躲避鞭腿时，突入疯老头胸腔。

    疯老头就像滑不粘手的泥鳅，任凭乾羽攻势如何转换，都无法碰到一丝一毫。

    “没劲，你比那小子，差太远啦，连个衣角都碰不到。”

    “没劲，没劲”

    疯老头嘴上说着没劲，手掌平摊，一掌定住乾羽额头，让他寸进不得。

    疯老头随手一挥，将乾羽甩出数丈开外。

    蹲下身，打开酒葫芦，又自饮自酌起来。

    乾羽从雪地中爬起，挥手拍干净身上的雪屑，坐回在大树下。

    “你到底是谁？”

    “我要说我是你大爷，我是你祖宗，你还真能信？酒葫芦我可以给你，帮我做件事，不论你答不答应，我都把酒葫芦给你。”

    乾羽不说话，他知道疯老头必有下文，而且这下文要他做的事，绝对很难，甚至难到会超出他的能力之外。

    “冥族你肯定知道，我要你潜入冥族，你只要答应，怎么潜入冥族，做什么我自会告诉你。”

    “如果你信得过我，将酒葫芦继续放在我身边，作为添头，十年之后，你在来取，我必让酒葫芦的事物，比之前在强大不下百倍。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将酒葫芦自己保管。”

    “我信你，你先将酒葫芦给我，让我在多看一眼，我便去完成你交代的事，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尽心尽力完成，绝无二心”

    疯老头将酒葫芦从腰间取下，递给乾羽。乾羽打开葫芦塞，仔细端详其中事物。

    疯老头背靠大树，耐心的等乾羽将那葫芦中的事物看个够，看个腻。

    乾羽将酒葫芦重新递给疯老头，双膝跪地，朝着疯老头拜了三拜。

    疯老头重新将酒葫芦别回腰间，很坦然的接受乾羽三拜。

    之后两人一阵言语，乾羽朝着祈棱河方向行去。疯老头继续拿出酒葫芦喝酒。

    他仰望天空残月，想起了前一个像乾羽这般的人。

    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某个黄袍加身，拥兵自重的侯爷，建立了一个至今在七国争雄版图上，依旧活力迸发的大国。

    立国帝君有两位极为出色的子嗣。其中一位子嗣是如今高坐帝位，另一位如今则是霸据一域的强势藩王。

    他将冥族轮回道法传授给了夺位失败的藩王。

    乾羽现在要做的事，上一任他挑选出来，要做这件事的人便是如今那位霸据一域的强势藩王。

    羊皮裘老头，不得不承认，这位藩王绝对是他活过漫长岁月里，惊才绝艳的武道天才。

    只是人的所作所为，终究是人心决定。

    除了潜入冥族的计划之外，这位藩王不知如何从一个细小的计划中，推测出庞大计划的轮廓。

    不甘心沦作为棋局棋子的藩王，背叛了羊皮裘老头，还差点将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扼杀在摇篮中。

    活过漫长岁月的羊皮裘老头，最终拎不清楚的就只剩下人心。

    自己满怀希望的两位孩子，造就一个大争之世。一位可以胜任潜入冥族的藩王，却临阵倒戈。

    世事无常，漫长的岁月，对于这个世界，老头积累的只有无尽的失望。

    他能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这个庞大繁复的棋局下完，即便最后，收获的依旧是失望，他也可以让自己安心的回归家乡。

    有些账，不算，不代表忘了。

    将最重要一环的人族，屠戮一尽，这笔账终究有人来清算。

    这个清算的日子，已经不会太远了，三年？五年？最多不过二十年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