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手札

作品:《独断河山

    第六十九章手札

    “忍耐,忍耐,在忍耐!”

    “啊!”

    镶嵌的山体,无时无刻不传来滔天蛮力,压迫着江游。()

    在这期间,江游清楚的听到,身体骨骼扭曲破裂。

    武道不死之身悍然发动,江游新长出的皮肉,骨骼,在巨压之下,都开始畸形生长。

    这种压迫,导致剧烈的疼痛,这种折磨,远胜曾经遭受过的一切。

    窒息的感觉,开始出现,密闭的空间里,氧气稀薄,江游很快就感觉到大脑开始出现了幻觉。

    漆黑的空间,江游仿若又回到了小时候,半夜起来尿床,夜壶分明就在床边,却因为在白天听了街上说书先生讲过的鬼神故事,吓得在被窝中瑟瑟发抖。

    此情此景,江游似乎又回到了夜晚的恐惧!

    “原来不管长的多大,具备多强的武力,我还是惧怕黑夜,惧怕说书先生的那个鬼神故事。”

    “废物”

    就你这种懦弱的性格,还想着绝境反击?就算成为武神境的强者,也终究是个废物。

    江游在山体中说出的这句话,佗浮清楚的知道。

    见惯大战中临死反扑的佗浮,根本就没有给江游机会。

    江游最终因为氧气稀薄,在黑夜的恐惧下,窒息而亡。

    江游战到最后,年轻的身体,依然保留充沛的寿元,可以维持他将局面拖下去,奈何心志不坚,最后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在这个世界,没有一颗强大到无所畏惧的心,永远都成为不了强者!也注定不可能踏上武道巅峰!

    解决江游的战斗持续的时间很短,甚至比佗浮预料的时间,还要短。

    石人消散,化作滚滚巨石,散落在悬魂梯中。

    佗浮来到困死江游的山体处,一只手掌按在山体之中,束缚江游的枷锁,如水波一般,避开佗浮,江游扭曲的身体,被佗浮摄入掌中。

    一阵摸索之后,一本工整的手札,被佗浮找到。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几经波折,这本手札,终究还是落在了佗浮手中。

    将保护手札的丝绸袋打开,一本棕黄古朴的手札,就这样安静出现在佗浮的眼中。

    手札外观由精美的羊皮纸包装,岁月的流逝,从手札中传来淡淡的霉味。

    《四海记》三个古篆大字,书就在手札首页。三个大字,字体轻灵飘逸,却又不失端庄典雅。笔锋运转,婉如富家千金待字闺中。

    “就冲着三个大字,江四海这近卫军都统,绝对不一般。虎父犬子,江游实在差太远了。”

    观字如观人,近卫军都统,武力是硬核标准,能在北荒侯前做都统,江四海绝对不只是武力出众,其言谈举止,性格如何更是重中之重。

    字体轻灵飘逸,端庄典雅,江四海虽属武将之列,却无武人莽夫之气,笔锋运转委婉,便知此人,即便谏言,也是温婉而语,不会

    言辞过激。伴君如伴虎,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待得长久。

    佗浮息地而坐,认真仔细阅读起这本手札。

    手札之上记录,全部是用簪花小楷写就,秀美的字迹让佗浮阅读起来,如处花丛,清香扑鼻。

    “大夏三十三年惊蛰日,我跟随北荒侯,入大夏王庭,瞻仰太子端遗容,世人皆知的木讷太子,走得时候很痛苦,面目拧做一团,分外狰狞,在死气环绕遗体中,饱含极大的怨气与不甘,显然与世辞别,心有挂念,毕竟太子妃的肚子,已经隆起近三百年,依旧未曾诞下婴孩,心中思念,终究是放不下。含恨而终。”

    “汉皇是人所尽知身处神魂道巅峰,太子端的遗体中,确实有明显与神魂道缠斗的伤势,可致命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一位武道巅峰的强者造成的”

    “这个疑问,或许会随着瞻仰遗容的所有人离世之后,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我把这个疑惑写下来,是希望有一天,史家在还原这个真相的时候,我书所写,能成为史家的一份佐证。”

    “大夏三十四年立夏时分,我再随北荒侯,入大夏王庭,夏皇胸膛彭拜的战火,终究战胜理智,经过一年多的调度准备,大夏帝王,决定在小满之日,开启王庭征战。”

    “再入大夏王庭,已是大夏四十七年,期间遇见一位与众不同的读书人,名叫陈玄礼,相见恨晚,一见如故都不足于形容相见时的喜悦,一篇惊世文章,竟是在陋室写就,文章一出,陋室之中文气争相涌入书卷,书卷金光四逸,陋室蓬荜生辉。这种从没见过的场面,给予我的震撼,太过强烈,我深信,这种见证是一份荣耀,无上的荣耀。”

    “太好了,陈玄礼居然主动投身效力北荒侯,往后的日子,能和这样一位才学浩瀚如汪洋,品格温馨如芝兰的人同伺一主,这种喜悦,可谓喜不自胜,无言以表。”

    “大夏四十八年小暑时分,大夏帝王在北荒边境,北荒侯的属地建立大夏帝王墓,再缜密的行动,终究被北荒侯知晓,北荒侯出现曾未有过的焦虑。异族环视,南北征战初启,大夏帝王耗去七成国库,建立大墓,究竟为何,这种疑惑,让北荒侯焦虑到寝食难安。”

    “异族战场,战火四起,王庭调令,北荒侯实力奔赴天堑渊战场参与南北征战,一旦北荒侯撤军,异族将会直接踏足人族版图,异族的残暴,这些年已经见的太多,一旦放纵异族入关,届时大夏王庭,恐腹背受敌,这种决策,大夏帝王究竟是在如何的考量下,作出决断不得而知。”

    “经过北荒侯与陈玄礼数天不眠不休的评估推演,北荒势力,最终决定,拒听调令,护卫人族版图,不得异族侵犯,北荒侯与陈玄礼的决断,我深感佩服,王庭强势,不听调令,是掉脑袋的行径,为了保全弱小人族,不顾生死的决断,让我更加确认,追随了一位仁主,我的选择没有错,即便最后搭上谋反大罪,我也无悔,犹记得当年驱虫师龚渠的那句话,在不快乐的世道,带给他人快乐,我想我们四个人,是一路人,都在为这个世道变好,作出最正确的决定”

    “大墓的建立,已然到了中期,大墓处于北荒,让北荒侯如鲠在喉,坐立不安。没有人知道大墓背后究竟代表什么,包括北荒侯,陈玄礼,包括我”

    “参与调查大墓已经三年了,脱离异族战场,三年的调查时间,过的很快,收获却很少,只知道大夏帝王从帝京岐都将地游一族最为强大的重器——命之土息安置在大墓中,还有就是岐都的国库,已经差不多搬空,金银财宝尽皆收入大墓,此刻南北征战胜势未显,战场中需要大量的物资,大夏帝王此举,已经让所有人不知所措。”

    “大墓建立已入尾声,通过收买的匠人,得知大墓中有悬魂梯四座,虎跳闸一处,器房百余,丹卷无数,金戈数万,财宝无穷,丹药繁多,不可计量”

    “这些资源足够装备一只强悍到无以复加的天降雄师,作战物资竟然统统埋入大墓,大夏帝王究竟在谋划什么!”

    “大墓建成,收买的匠人,侥幸的躲过了大夏帝王匠人坑屠杀,将一份自绘的帝王墓穴献上,匠人不易,我给予其财宝无数,足够一辈子吃喝用度无忧,也算是他大难不死的后福吧”

    “匠人自绘地图拓印两分,一份献于北荒侯,一份给了一个酒疯老头,之所以给酒疯老头一份,完全出于对其的宏图伟业的痴迷,世间竟有人族之身,思百族安乐之人,他的想法,很大,但是他一步一步的在前行,我对他的崇拜,胜过文学巨匠陈玄礼,胜过仁主北荒侯,我相信,他的伟大梦想,会有实现的那一天,如果我能活到一切实现的那一天,我想那一天,世界再无争端,眼见一切,既是美好”

    “我得承认我有私心,我的孩子江游出世了,战乱还会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大夏帝王墓终究会有被人探索的一天,我作为大夏帝王墓的调查人,总有一天,我的孩子江游,必会牵扯其中,脱身不得,我将匠人自绘地图放置在手札的最后一页,就是希望有一天,我今日的所作所为,能帮他一把,让他在大墓中,安全一些,作为父亲,我尽职了,作为下属,我愧对北荒侯的厚待。”

    手札之后的内容讲述了江四海与帝师陈玄礼因荒靖分藩北境,次子荒胤继承大统分道扬镳,而后告老归乡的重重感慨。

    江四海的手札中,同样希望荒胤能继承大统,之所以与帝师陈玄礼分道扬镳,乃是自古立不立幼,立男不立女的传统思想与现实的自我冲突,让江四海无法自我平衡,最后决定离别权力的舞台。

    追随了大半辈子的北荒侯离世,江四海对于朝政,世界的走向突然感到索然无味,见识了太多蝇营狗苟,已经看腻了,也看淡了。

    心累了,就会无所适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