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毒

作品:《重阙

    亦日,整个帝都城被大雪覆盖,从浅浅的雪印到三寸深雪印,雪却还未停止,而是一直下个不停。(看啦又看♀手机版)

    一早醒来,沐无烛穿好衣服一切整理好后推开阁门,阁门外的院落白茫一片,强光有些刺目。贝儿给他弄了个汤婆子捂手,又给人整理好狐裘披风:“公子,你现在去主院吗?”

    沐无烛轻笑摇头,温和的双眸似水如初映着寒雪白茫:“去西雨阁!”他想去看看孤子清怎么样了。

    “哦~”贝儿泛一丝红晕像似猜到了什么一般:“公子去看子清公子,不会是喜欢子清公子了吧!”

    沐无烛一愣,轻撇开脸垂眸淡道:“胡说些什么,我是男子。”便见他转身离开朝西雨阁方向而去。

    待人一离开,贝儿一手拍自已额头:她瞎想什么了?还说出了口,公子可是男的,子清公子也是男的

    …

    顾子清起得很早,他打坐在榻上闭目修息。门外的一丝动静没入他耳中,睁开双眼走下榻将门打开,便见到了沐无烛:“公子,你起得很早,身体不要紧吗?”

    沐无烛原本想轻敲门,没想到对方先开了门。听见对方叫自已公子假装生气道:“你怎么也开始叫我公子了?不是叫我无烛吗?”

    “好吧,无烛。”意识到自已的称呼不对,顾子清又连忙改口。他身子一侧给人留了空隙担心道:“进来吧,外面冷!”他未察觉到自已的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沐无烛轻点头也忍不住轻咳嗽了几声缓步上前从他身侧走了进去。

    进屋后,顾子清将门关上后又去将窗子关好,只留一丝空气进来。怕寒气进入屋内。屋内只有两盆炭火,沐无烛手捂着汤婆子坐在离炭火很近的地方,可显然他的身子是多么弱。

    “刚来时见你门关上,还以为你未起,生怕扰了你。”沐无烛淡笑道。这有点显得顾子清才是主一般。顾子清为他倒了一杯茶,手中杯冷让他想到今天起得早了些,他又让剪秋去忙自已的事,竟忘了屋内连一杯热茶也没有。

    愣愣间,手中不自觉使用了法力,待人回过神来,冰冷的茶水已是一杯热茶,他不由暗自笑笑,转身便将茶水递给沐无烛。

    “谢谢!”沐无烛伸手接过,触摸的温度让他一愣,余光不由看向顾子清身后的茶壶:热的?

    他以为是冷的…

    顾子清在他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我一向起得很早,没什么打扰不打扰之说,况且这里是你家,你才是主,而我只是客。”

    沐无烛呡饮了一口茶,将茶杯握入手中,看着人认真坚定道:“如果可以,这里可以是你的家!”

    这个人类为何这么信任自已,可以是自已的家吗…

    沐无烛,我是魔…

    顾子清撇开脸逃避着人的目光开囗道:“我是一个浪人,习惯了四处漂泊。”他是魔,终究要回魔界,再者如若魔族攻入这里,那又该如何?人终究很弱,年龄也是有限。连沐无烛他也清楚他自已能活多少岁,他若不在了,一切还有何意义?

    当然,顾子清不断地再告戒自已与类划分界线,可还是不忍旁观,他想让沐无烛活得更久…

    沐无烛垂眸淡淡一笑,虽有些失落感,但是对方的话已表明了对方的选择。

    两人默声各自想着对方的事,终于一人开了口:“无烛,你的病很重吗?”

    担心他吗…

    沐无烛饮了一囗茶,才回答对方:“我不知道,但会好起来的…”不知道是在否定,他明明知道自已活不过20岁,不知道是在骗自已,还是骗对方。

    顾子清心有些异样,好像是微样的疼痛。会好起来的,这句话让他更加决定帮对方。

    “无烛”

    “嗯?”

    “我会帮你把病冶好的!”他很肯定,连魔族的规定也不顾了,顾子清有种预感,如果不救这个人类,他一定会后悔的。

    “好,谢谢。”明明才认识得一天,两人竟会好到这种程度。

    就在这时,门外的贝儿叫喊道:“少爷,子清公子,大厅已备好了早膳。姜伯说了,如果您二位再不去,就不留膳食了!”

    公子怎么与子清公子聊那么久,难道忘了姜伯的脾气了吗?

    “走吧,再不走就没吃的了!”他起身将茶杯放回桌边,手背却轻碰到茶壶的冰凉后自然地收回了手,神色也很自然并未让顾子清发觉一丝异样。

    顾子清轻点头跟在人身后,沐无烛将门打开,反脸看人双瞳紧缩连忙将人推开:“小心!”

    被推的顾子清不知所措,仅见沐无烛一手迅速死死掐住一个红色的物体将其扔在地上。

    “银血环蛇?!”顾子清大惊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东西,这种蛇巨毒无比,全体通红,仅额间一缕银光,在六界几乎妖魔避而远之,连魔尊也避之三分,这银血环蛇怎么会在这凡间,甚至是这种地方?!

    “你认识?”沐无烛轻问。

    原本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银血环蛇趁两人不注意竟动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咬向沐无烛。

    “该死!”顾子清反应过来神色一怒,迅速抽出袖中匕首以同样的速度将匕首狠狠插入蛇额间将其固定在了地上,然后真的一动不动了。

    沐无烛指间的刺疼让他已经知道自已被咬了,也可以说,那蛇的毒牙划破了他的手。

    顾子清连忙上前担心问道:“你没事吧!”又看了一眼地上已死的蛇说道:“这种蛇叫银血环色,而它的死穴并不在于七寸,而是再于额间那一缕银。而此蛇巨毒无比,它的毒不会让人快速死去,而会使人全身冰冷,会让人心血泣尽而死。”

    “原来如此,谢谢你帮了我。”沐无烛掩饰得很好,几乎连无一丝破绽,顾子清根本看不出他的一丝异样。

    “走吧,别让姜伯等久了。”沐无烛两手捂着汤婆子反脸走了出去。顾子清也未再说什么同他去了主院大厅。

    和平时一样,姜伯骂了沐无烛一顿让两人坐下吃了早膳后,又让人将已熬好的药端给沐无烛,看他喝下才放心。

    管家德福缓步进了北居院直入大厅,见到沐无烛后微躬身似笑道:“少爷,老爷让您去书房有事商议。”

    沐无烛垂眸淡道:“带路吧!”反脸对顾子清轻言:“你在这等我,我去去便回!”

    一听是沐无烛的父亲,昨天的那个人类,顾子清心里就很厌烦,但毕竟他是无烛的父亲只好忍下厌恶咬唇道:“快去快回!”

    “嗯!”

    沐无烛转身便离开了北居院。

    德福与沐无烛一走,姜伯眯眼看着北居院门关上后,又看着院内飞舞的大雪道:“无烛的体质一向弱于常人,你知道他的病根是如何有的吗?”姜伯反脸看着他对他说。

    顾子清先摇了摇头看着人转身坐在椅子上问:“难道不是从小就有的吗…”昨晚他的确听见沐无烛活不过二十岁的消息,就猜测那人是从小就有的病根。

    姜伯坐在椅子上,双手在火盆上取暖,然后向人招了招手让他坐下开囗道:“那年,沐无烛才八岁,也是这样下着满天大雪,天气寒冷。我还记得,因为犯了一件错事,无烛他啊,就被他那狠心的爹罚在冰冷的深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时,他就晕在了雪堆里,那白雪覆盖着他的身体,也是那次,他高烧不退,好后也就落下了病根。我告诉你这些,希望你以后能做到不伤他一分。我信任你

    ”

    顾子清听后沉默不语,不知道对方最后一句的意思,似懂非懂。怕自已会对沐无烛动手吗?

    会有那么一天吗…

    这是一个未知数…

    走过池上的弯折长廊,沐无烛一步步走在满天飞舞的雪中,白雪飘落在他的头上,肩上。

    他敛下了之前的笑意,垂眸清冷。德福时不时反脸看他,也不敢多言。

    “咳咳…”沐无烛轻咳嗽了几声,他伸手扯紧身上的狐裘披风,即使这样穿,还是冷得不行。手的温度渐渐冰冷,一丝刺疼感从指间传来,看了一下刚才的伤口,嘴角弧过苦涩之意,沐无烛将手微微隐下。

    一路往来直至书房,下人们见到沐无烛也是恭敬行礼。德福将人带到书房外,身子转过向旁边迈开了一两步道:“老爷在书房内等您!”

    沐无烛没有看他,直接从人面前越过推开门走进书房。

    “吱——”

    沉重的木门一声轻响,沐尊吴负手背对着,他的面前是一本本古书籍,身后是一桌檀香木桌。

    门被推开,沐尊吴没有转身或反脸看人,而身后却传来一声淡然叫唤:“父亲!”

    看着背对着自已的人,沐无烛垂眸淡看,不亢不卑,这个人是他的父亲,可他们之间无一点寻常人家的父子关系,而他一直敬重这位父亲,不论对方做了什么…

    “哼

    ”沐尊吴冷哼了一声,才转过身来看这个他所厌恶的儿子。

    “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吗?”沐尊吴冷冷道。

    “孩儿不知。”

    看着他的一脸淡然回答,沐尊吴更是一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为皇甫义肆办事,别在跟我作对!右相!你还未做沐家家主了!”

    皇甫义肆,昊轩国的皇帝,昊轩国有左右两相。沐尊吴便是左相,明面上右相并不是沐无烛,皇甫义肆却暗中封沐无烛为暗中的右相,所以昊轩国其实有三个丞相。

    “父亲大人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无所再瞒。我劝父亲,收手吧!”话落,沐无烛垂眸转身离开。

    “你!!”

    沐尊吴紧紧握拳已说明了他的怒火。这些年来,沐无烛暗帮着皇甫义肆做了无数违背他的事。原本对这个儿子厌恶至极,知道了暗中的右相后更为厌恶,以至于…

    德福推门走进来小心翼翼看着沐尊吴说道:“老爷…”

    沐尊吴眉宇一严冷瞥人一眼吩咐:“除掉!”

    “是!”

    德福看了他一眼连忙转身退下。

    南院居外的静芳园也是北居院外的静芳园,它是一个花园,同样是铺石子路外十几步外三方清池唐。只是现在一片净白。

    “咳咳…”

    一路从书房走出,他不知咳嗽了多少次,比以往病情似乎看起来更加严重了。

    沐无烛用锦帕捂着唇又轻轻咳出,然后将手放下。他知道,自已的父亲接下来会怎么做,父亲已开始为天下之主的位子筹谋,而他必须阻止。

    沐无烛加紧步伐向主院的方向走去。他越来越感到冷,不止冷,而且有些头晕。

    沐无烛停步,身子微斜一倾瞬间有两个人立马将他扶住。沐无烛手抚了一下额头看了两人淡道:“不要告诉姜伯。”

    魑隐,魅归闻言搀扶着他低头沉默。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姜伯。

    快到主院时,沐无烛让两人放下了手隐退。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主院接着直入大厅。

    “咳咳…”

    姜伯看着进来的人身上虽有狐裘披风但手中就只有一张锦帕外就无其它东西。带着怒气严声质问开囗:“贝儿!你是怎么照顾好你家主子的?!”

    除了沐无烛,其他人包括站在一旁的贝儿都是一惊,将头低下。他们都沒见过姜伯这般生气。顾子清疑惑看人,转眼看着沐无烛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贝儿微微颤抖着身子迈着小碎步上前:“贝儿知错,愿受罚!”谁都知道沐无烛体质弱,沐无烛离开没有带汤婆子,所以是她的疏忽让公子…

    “咳咳…姜伯别怪她,我不冷…”沐无烛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上前。姜伯准备开口便见身旁的一个身影快速起身走到沐无烛面前。

    顾子清双手握着对方的手接触的是一片冰寒,眉宇一皱双眸一挑带着怒气不忍责骂道:“你还说你不冷!你的手竟比我的冷上许多!”

    沐无烛先是一愣,内心一暖,下一秒敛眸带着淡淡笑意轻易间将手从人手中没有察觉地挣脱:“我的体质一向如此,别在意了

    ”越开人坐在了姜伯身旁又道:“姜伯,是我忘拿汤婆子罢了。你就别再责备贝儿了。”

    顾子清愣愣看着自已在半空的双手,很快恢复敛眸将手收回转身而坐。

    沐无烛,在躲他……

    还是他想多了…

    听了沐无烛的话,姜伯也只好将怒气敛下,瞥了一眼贝儿:“还不下去!”贝儿一咬唇行礼连忙退下。

    夜晚来的很快,大雪却在这夜停下了,园中的一片腊梅蠢蠢欲动开了花,几乎花香十里,环绕着东徨,西雨,南栖,北雪等几楼阁。

    沐无烛送顾子清到西雨阁便吩咐剪秋好好伺候对方便转身离开。身后的一只手触碰着他的肩膀:“你在瞒着我什么?”松开了手。

    沐无烛停下脚步侧过脸看着他淡笑轻摇头:“我瞒你什么?是你想多了。”又缓步上前却听身后人的再次开囗:“沐无烛,如果有一天你骗了我,我就杀了你!”他最恨的就是欺骗,他不希望被骗,由其是这个人类……

    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囗回应了一个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