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迷雾(18)

作品:《曲中戏

    “抱歉。m4xs.com()”薛起搓了把脸,将烟从嘴里拿下来,混着打火机一块塞进裤兜里,身子向后一靠,倚到墙壁之后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但是随即,身边一声女人的轻笑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薛起麻着脸扭头,就见一个长相英气的女生双手环臂,侧靠在离他两步远的墙壁上。

    他根本就没察觉到她什么时候在那站着的,究竟是在他之前还是之后!

    她站在这里干什么?

    “你就是薛老的孙子?”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八风不动,语气上扬,但是听在薛起的耳朵里颇为压制。

    他猛地咽了口唾沫,嗓音有些沙哑,“你是谁?”

    女人放开手臂向他走来,薛起不自觉的挺直身子,像是在为自己撑腰。

    瞧着这一米八几的青年白皙的脸渗出汗来,唇毫无血色,眼神视线不太聚拢,似乎是个近视眼,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戴眼镜。

    他在紧张。

    “我叫尤礼。”她笑,低头从包里翻出一个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照片是标准的五寸大小。

    但是里面的人头却密密麻麻的,而照片中占了四分之一位置的清河灵庙四个字令薛起浑身的骨缝一震。

    尤礼指着其中一个不大点的人头,笑问,“这是薛老吧。”

    薛起没出声,这张照片他见过,但是要比尤礼手中拿着的这张尺寸要大的多,人的面貌都清晰可见。

    他紧抿着唇,尤礼指着的人的确是他的爷爷薛春年。

    见他不说话,尤礼眼中的笑意淡了,“要是我没记错,十六年前薛老在清河灵庙戏台帮工吧。”

    “没有。”薛起终于出声,声音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晦涩不稳。

    尤礼眉头聚拢,眼底似笑非笑,薛起再度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扭头看向病房,“我不知道,十六年前我才五岁,况且据我所知我爷爷的职业和剧团没有任何关联,那地……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吧。”

    他看向薛春年的眼神充满了忐忑,他怕自己的爷爷出事,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尤礼虽不是什么心理学家,但她也不是什么刚上大学的学生,天真的小青年。

    薛起一开始直接否定,随后才用了模棱两可的回答,一看就是没想好,更像真的的后一句像是在掩饰什么。

    尤礼笑了下,不过薛起的答案对她来说并不太重要。

    薛起看着她将照片收起来,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快速的移开视线,并且揩了巴从头皮渗出来的汗。

    然而尤礼的话让他刚擦净的汗再度涌了出来,“你爷爷的职业的确和剧团没任何关联,也不是当时清河灵庙的工作人员,但是他认识沈从平沈老啊。”

    薛起的脸刹那间就白了,他眼神震惊的看着尤礼,半晌说不出话来。

    尤礼却不再看他,将视线移到病房,看着几乎踏入鬼门一脚的薛春年,语气寻常,“外人都传,十六年前风岭一富豪一掷千金请国海越剧团当红男旦来清河灵庙演出,可是有点门道的都知道,那富豪名叫沈尔京,是高昌剧社创始人沈从平的小儿子,沈尔京出了名的孝子,而他的父亲沈老一直有意让徐先生入社,他将人邀请到清河灵庙,可是有事要谈的。”

    见薛起几乎都不在喘气的盯着她,尤礼身子向他转过来,前倾后歪着脑袋盯着他的眼睛,“听闻你家老一辈予沈家有恩惠,薛老又那么喜欢越剧,想必假装个工作人员混进去应该不难吧。”

    薛起顶在喉咙上的石头哐的砸落了地,他觉得浑身发冷,颤抖着扯着唇角。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了解我家的事!”

    尤礼说的半分不差,这些都是他从爷爷那里听来的。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和他家不沾半点关系,他都要怀疑,爷爷也当年将那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当她面讲了。

    尤礼双手一摊,气定神闲,“我没什么本事,就是我爹比较有钱而已。”

    薛起,“……”

    赶来的徐放,“……”

    徐放几乎是在一拐角就看到了差不多是在面对着他但明显注意力不集中并未看到他的薛起以及一个背对着还令他十分熟悉的背影。

    来不及想尤礼为什么没回北京,为什么还在这这一系列的心理过程,他就被两人的对话吸引了。

    确切的说是尤礼一个人的咄咄逼人,于是他后退半步退出两人的视线后八方不动的在拐角处听完了全程。

    空旷走廊的声音就像是收破烂用的大喇叭,声音且清晰且大。

    徐放眼皮微垂,眼神倏然发冷,尤礼这个人有问题。

    还没等他梳理清楚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便听尤礼对薛起说道:“这是我手机号,等薛老醒了给我打电话,你就说万事皆有因果,冤有头债有主,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完,她冲薛起一笑,将从包里随手拿来在写上自己电话号码之后撕开的便利贴贴到薛起的手上,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强迫着他收下了。

    尤礼一回身,走的英姿飒爽,步步生风。

    甚至在拐角的时候,十分爽快的忽略了就站在那里根本连躲都没想过躲的大活人徐放。

    然后尤礼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温度稍微冰凉的男人手掌握住,她近乎能听到男人在暗自磨牙的声音。

    “尤礼。”她的名字在他的齿间研磨嚼碎再吞咽进肚子里,眼神阴沉沉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场以爱慕开头的穷追猛打在徐放的心里已然变了味道,那些她说过的情话都是狗屁!

    谁料,刚才还咄咄逼人将小青年吓得冷汗直流的女人,此刻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满眼惊恐,“你不要纠缠我了,我和你不可能的!”

    徐放额头青筋一跳。

    不过他没工夫管她瞎扯淡,只想找个更僻静的地方搞清来龙去脉。

    还没等他使劲儿拉扯,女生委屈害怕甚至带着无助的颤音拔高喊道:“救命!”

    医院的医生护士和保安不是吃素的,一听动静即刻冲过来,还有刚做完痔疮手术一瘸一拐捂着屁股出来看热闹的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