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大婚之日

作品:《凌析灵镜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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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行仪式的地方在凤宁殿,即今日帝后大婚的洞房,日后便是皇后的寝殿。

    在婚使前来册封前,皇后的仪仗在相府内等待,大婚使至,林深率冬歌和一众府卫身着正服在门外迎接,一早装扮好的千曲则在庭中迎接,其他女侍在庭中跪迎,等待使臣入内册封。

    金筒、银盆、文马、甲胄、缎等物送到相府之后,秦御史代表伍帝,赐宴代相。

    册立奉迎礼很快便过去。

    而后,鼓乐、仪仗导引在前,凤辇紧随其后。

    林深和冬歌一起将千曲隆重地送到京宫,凤辇后的十几车陪嫁皆是林深所备。

    千曲头遮绣着龙凤合纹的大红缎盖头,坐在凤舆内向宫中行进时,一手持金如意,一手持苹果。

    行至京朝殿外台阶时,千曲下辇入宫。

    到了京朝殿,才算进宫。皇后在京朝殿阶前下轿,交出手中的如意和苹果,怀抱金宝瓶跨过火盆,进到殿内。

    接着,到了凤宁殿时,千曲跨过马鞍,缓缓踏过华纹锦毯,经过重重龙凤仙屏,被搀着坐到了铺着“百子被”的喜床上。

    在京朝殿接受完毕朝贺,伍虞便特意在月露殿宴请百官,珍馐丰繁,觥筹交错,筵礼一直从巳时进行到申时。

    这场婚仪终归是没有从简,这和昨晚林深进那一趟宫有极大的关系。

    伍虞的心本就柔软,林深的话更是如尖利的锥子,一下一下将它刺得鲜血淋漓。

    “她痴痴地属意于你近五载。”

    “谁在年少时绝无罪过?为何她就要因为众生皆会渡过的事连女子一生所盼的一场婚仪都不能拥有呢?”

    “这里是京宫,后宫女眷的册礼稍加怠慢都会受人非议,婚仪若草草了事,往后漫漫余途,皇后要如何在这后宫存活?”

    “无论怎样,她对你总是极好的……”

    最终,一声叹息慢慢在青霖殿回荡开来。swisen.com

    “今夜,我会命人将她送回相府,明日,遣使宣册。”

    闻声,跪在地上的林深双臂大合,埋首叩谢。

    “谢主隆恩。”

    “罢了,免了吧。”伍虞无奈地舒眉,“明日,你一定要来。”

    伍虞当夜穿着玄色的华服,最后他只身一人站在灯火通明的大殿里,那情状比殿外的沉夜还要孤冷几分。

    “姑娘,你饿吗?”小玲蹑手蹑脚地凑到千曲跟前低声问她。

    “你现在要叫我娘娘。”顶着盖头的千曲忙不迭小声纠正小玲。

    “娘娘,娘娘恕罪。”小玲掩身在龙凤喜床的布幔旁,她怕在门外候着圣上的女官突然进来。

    “待会儿有吃的,你先下去吧。”千曲摆了摆手给小玲示意。

    小玲应了声后就快步走过多重屏障,与一众女婢乖乖候在外殿了。

    过了一会儿,公主们都来了,而后一齐与女官们在凤宁殿门外端正身子恭候圣驾。

    听到了一点声响的千曲终是耐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将缎盖用手撑起,抬眼细细地瞧着凤宁殿内殿。

    能望见的侧边墙上的所有户、牖上都贴着大红的双喜字,桌上、烛台上早早点好了如腕般粗的红烛,通着外殿的地方设着重重屏障,相邻的两道屏障参横错开着,看到这处摆置的千曲恍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何方才感觉在殿中绕了许多路。

    放眼转目,妆台旁放着一方矮矮的宴桌,宴桌上有两盏金盅,金盅底下压着一张红纸。

    再观眼前,床头悬着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喜床四周挂着“百子帐”,大红布幔倾开旋围在周身,望来只觉红光映辉,满心喜气。

    缓缓将盖巾放下,千曲欢欣地将双手合握住放在了腿上。

    不知不觉,夜色降临。

    朝宴未结束时,冬歌便想解手。芳仪带着她在偌大的皇宫穿梭了好久后,终于走到了芳仪曾经当差的地方,光华宫。

    管心善的一位老妪借来了夜壶之后,芳仪轻车熟路地将冬歌带到了一个几乎不会有人过去的暗处让她方便。

    解决完内急之后,冬歌一身轻松。芳仪二话不说就端着夜壶走开了,她要借暗下来的天色快快去倒那恭桶。老妪特地交待了她怎么借去的就要怎么还回来,即倒完回来还要打扫干净,做完一切之后她还要和冬歌回相府去,所以芳仪一刻也不好耽搁。

    冬歌呆呆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光华宫的大门处。

    进进出出好几遍、喊了好多声芳仪的冬歌招来了一个满脸凶相的老妪。

    被喝止一通之后,冬歌怯怯地四下望了发现无人后拔腿就跑,完全不理会身后那老妪的急声呼唤。

    头脑昏沉地跑了好长一段路,冬歌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她看到前方似乎有一处连绵的假山,假山上垂着火红色的枝条,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于是,冬歌贴着假山走啊走,她感觉自己正将那假山抱着腾挪。

    须臾,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恰是在假山横身的尽头那端,因她以为永远走不到头便只顾跨脚,所以才会不慎摔倒。

    猛然一骨碌爬起来的她又直直向眼前的一堵墙走了过去。

    那是一处小殿的侧墙。

    恍恍惚惚地,冬歌绕到了殿身前面。

    眼里只看得到殿门前的石阶上的一抹大红色,冬歌定睛了一瞬后便摇摇晃晃地朝侧坐着的伍虞走了过去。

    伍虞的鼻尖突地涌来一股酒气,伴随着身旁重重的落座声,那股气息开始久萦不散。

    “你在看什么?”

    留安池上薄漪轻起,夜风卷着藻香在四周晕散,可是冬歌只看得到黑乎乎一片,她的鼻子也被自己身上的酒气充萦麻木了。

    伍虞定定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不停眨巴着大眼的少女,他莞尔一瞬后转头,继续沉默地撕扯着自己的心事。

    “你的衣服……”冬歌突然喃喃。

    “怎么了?”伍虞看了看自己的喜服后疑惑地抬眼看她。

    “太艳了,好惹眼。”冬歌伸出手指在伍虞的衣领处用力指了一下,然后憨憨地眯眼一笑。

    冬歌一连串的动作让伍虞忍俊不禁,他双眼微弯地望她“你不也一样惹眼?”

    其实伍虞觉得冬歌穿什么都很惹眼,无论是青衣,还是红衣,或是白衣,加于她身总显得分外独特。

    她今日穿着的衣裳是缃色的,移目到冬歌身上的伍虞注意到了她敞下来的外裙衣领,于是他伸手一把将她的领口拉回原位,白色里衣很快就被缃色外衣掩盖住了。

    伍虞为冬歌淡然地正完衣衫,一转头不经意地贴近了她愣然直对上来的酡颜,他的心忽然乱了,没来由地呼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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