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嫌隙初生

作品:《2加1次告白

    蒲一程面色如霜的出来了。

    两个小伙伴眼见不对,连忙与我道别,撒腿蹬车就跑。我努力的朝他挤出笑容,试图缓解今天中午放学时的不快。

    “走吧。”他言语冰冷。

    我应声蹬车,与他并排同行。看他脸色如此难看,我暗忖还是不要提他联考成绩的事吧,于是假装不知道的找着其他的话题。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这个月也还好啊,也没下过几天雨。。。”我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没事提什么清明节?本来现在的氛围就这么低沉。

    “嗯。”蒲一程没有情绪的应了一声。

    “。。。可能还是雨下少了,梧桐树的飞絮才这么多,一地都是的。”我没话找话。

    “嗯。”

    “学校附近又新开了两家音像店,看来现在还是卖磁带的生意最好做。。。”

    “嗯。”

    “。。。。。。”

    除了“嗯”,蒲一程完全没有其他的话用来回应我。我尴尬的不再出声,绞尽脑汁说出口的确实也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他应该是本来中午心情就不悦,又加上下午联考成绩公布的打击造成的吧。我在想任何一个进入高考一百天倒计时的人,学习成绩突然在班上下滑了十名,内心肯定不会不有所触动的。

    我偷偷的瞄了他不发一言、铁青的脸,心里的慌乱害怕不禁的在身体里打着鼓。

    下午我居然还在自作多情的考虑要不要离开他?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正在挣扎着要不要离开我吧?以他的条件,现在离开了,好好努力冲刺一把,考上大学之后想找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到?何必在我的身上耽误他一生中最宝贵的时间?

    不寒而栗。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受刑者人头落地,已成定局。反而是屠夫将大刀扬起,举而不落。

    我们一路不语,行至我爷爷家的大院门口。

    我与他告别,正欲骑进小区,他突然叫住了我。一股强烈的电流迅速窜进我的五脏六腑里扫荡,四肢的皮肤上瞬间立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心里突然一种急剧失重下跌的寂寥感。

    我望向他,似乎在等待他宣布的审判结果。

    “以后中午——要不你还是自己骑车?”他的眼神里也尽然是复杂。m4xs.com

    “嗯?”

    “我想以后的中午和下午放学,要不我们就一起骑车到分叉路口,我就不送你回家了,我想早点回到家,多点时间学习。。。”

    “哦,好,那我明天中午放学就去车棚拿车。。。”我低下头,像个罪人般的喉间微震出蚊子一样细小的声音。

    “那,我回去了。”蒲一程的眸子里满是没有尽头的深邃。

    “嗯,再见。”我不敢直视他,身子板僵硬的与他告别。

    他给了我一个缓刑?没有立刻宣判死刑?我居然有种侥幸逃过死劫的缓释感。然而这种转瞬即逝的感觉滑过之后,我心里承受的更多折磨却是反复琢磨他是不是在给我时间,也是在给他自己时间?让我们在分开的道路上慢一点,伤痛轻一点?如果是的话,那么我们即将渐行渐远、直至分开?我们真的就快分开了吗?才开始这么一点时间?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眼水滑落,无声无息。

    明天中午开始,他便不会再把我送到爷爷家门口了,分开的前奏就要来了。

    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的整个上午,我都像是个没有了脊椎骨的软体动物那般无精打采,郁郁寡欢。

    章鸥和王薇娅都问了我几次,我也无心回答,一副听天由命的自我放弃感。一直拖到中午放学,章鸥站在我们的教室门口等着我和王薇娅出来的时候,我才告诉她俩我要和她们一起去车棚拿车。

    “你为什么要去车棚拿车?现在中午不都是‘蒲公英’载你吗?”章鸥和王薇娅都深感不解。

    “哦,是我不想要他送我到家了。我打算和他一起骑车到了岔路口就分开,各自回家,给他多一点时间学习。”我在为自己的颜面找台阶的同时表现出破釜沉舟般的深明大义。

    “就因为他联考考的不理想?”章鸥确认。

    “嗯,是的。”我眼里闪过的慌乱唯恐被她俩捕捉到。

    “也行,他毕竟离高考都不到一百天了。”王薇娅说的确实也是事实。

    “。。。。。。”

    “啊呦,薇娅说的有道理,你也不要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了,等他考完了你们多的是时间。”章鸥看出我“深明大义”后的郁闷,加入到开解我的行列,“薇娅不也没每天跟秦天一起走嘛,我不也没跟吕凡嘛,你俩已经够可以的了。。。”

    “嗯。”我点头,心里一团乱麻。

    刚下楼,我一眼瞥见那个穿着天蓝色牛仔休闲衬衣的蒲一程,就推着车站在离教学楼大约两百米远的位置,特别醒目。

    “他在等你?”章鸥发问,王薇娅也讶然。

    “。。。。。。”我也摸不清楚状况。

    “不是讲好今天中午你们各自拿车的吗?他怎么推了个车在这里等你?”章鸥反复确认。

    “我也不知道。”我摇头。

    “那行,那我们自己去拿车了,先走了。”章鸥知趣的和我打招呼,拉着王薇娅一起往车棚走去。

    我定定的站在原地,还没有从昨天的伤心落寞中走出来。面对眼前的这个人,我无力到只能任由他决定我的生死。

    他推着车向我走来。

    “走吧,以后中午还是坐我车。”仅仅过了一夜,他便推翻了昨晚放学时在我爷爷家大院门口对我讲的话。

    我怔怔的看他,寸步未移,像一个智力障碍者未能在一时之间就理解他此刻赐予我的最新含义。

    “走吧,以后中午和下午的放学我还是送你到家门口。”

    我迷惘的看着他的眼,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的主意,也就是一个黑夜的时间,仿佛时过境迁,我们瞬间重拾旧好?一下子冷,一下子热?变化的这么快?你觉得我承受得了?

    面对他的微笑,我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他慌乱了,那个年纪的男生可能都禁不住女生的眼泪。他一边用身体支撑着自行车,一边脱下书包在里面翻找。他匆匆拿出手帕递给我的一瞬间,抽掉出来一小排创口贴。

    我没有急于从他手中接过手帕,反而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创口贴。这么眼熟?创口贴上黄色的笑脸似曾相识?这种创口贴我有,还保存在我书桌的抽屉里,就是上次在川县旅游回途的大巴上章鸥递给我的。

    其实我当时就在怀疑创口贴是你给我的?

    明明你也对我很好,何必“出尔反尔”的折磨我,但这个“出尔反尔”是不是好过于你真的就不送我了?

    我将创口贴递还给他,默默地接过来他的手帕擦拭眼眶。眼泪一路走、一路流,止不住的山泉水,濡湿了整条手帕。

    附近行走的同学见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我把头深深的埋下,不敢与任何人的目光相接,不愿被人嘲笑我泪流满面的狼狈万状。

    在他极力的补救下,我们又恢复了之前关系的和谐。可能是为了弥补这次事件对我的伤害,他变得对我比以前更为殷勤了。

    前几天我在校园里流泪的消息迅速登上热搜之后,那个“眼迷离”的朱婷乘虚而入,又找蒲一程告白了一次。这一次我并没有看到,是蒲一程为了表功主动向我坦白的。

    “那个女的,又来找过我。”一起骑车回家的路上,蒲一程警惕的看了我一眼。

    “她说什么?”我横眼看他。

    “还是差不多上一次那样的话。”蒲一程一脸无奈。

    “那你对她说了什么?”我没好气的问他。

    “我什么都没说,理都没理她就走了。”蒲一程眼里全是那种幼儿园小朋友在等待老师表扬的期盼。

    “那我应该表扬你吗?”我扬起下巴。

    “当然要表扬我了,我这次做的正不正确?”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哈巴狗讨好般的“哼哧哼哧”的吐着舌头。

    我抿嘴暗笑。

    “你终于笑了,都多少天没笑过了。”我情绪略微一松,蒲一程就开始抱怨了。

    “那怪谁?”我瞠目。

    “怪我。”蒲一程咋舌。

    我不想再提他“出尔反尔”的事情。心里面完全能理解他临近高考前联考失利的慌乱无主。换了我,可能也会有这个挣扎吧,毕竟现在已经是高三的最后几个月,这个问题我不都也帮他考虑过吗?只是现在的这个结果很显然是我们都挣扎不过的宿命。

    我转移了话题,“你觉得那个女的长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蒲一程小心翼翼。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反问他。

    “我真没留意,我看她们班的女生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谁对谁我根本分不清。”无辜,一个清冷的男孩无辜起来都显得比一般人看上去令人心疼。

    我心一软,放过你了。

    因为你的回答。。。我满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