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拂着篓云省禁地的草叶，潮汐般的波浪缓缓压低绿油油的山坡，接着又任其直起腰肢，遮住树下几条人影。这一起一伏，加上风声熙熙，几人的说话声，便完全消失在半空中，让人无法偷听。

    山坡上的大树之下，或坐或站着五条身影。

    三名黑衣武者，各自负手而立，星光下壮硕如山的影子呈扇形分开，围在跪坐于草地之上的一名男子身后。

    就在男子面前，一名方颔斜眉的虬髯大汉时而负手而立，时而缓缓踱步，似乎在跟男子讲述着什么。

    星光照耀之下，草地上的男子，赫然便是第五琅琊。

    “不用再等了，你的师叔师伯们不会来救你。”虬髯汉子道。“你们雷殷山有几名结丹后期？三名？”

    第五琅琊神情冰冷，眼睑低垂，目光落在面前的草尖之上，似已神游天外。

    “我已经派了五名你们口中所谓的篓云九王前往拦截。就算他们发现是我劫持了你，也没有丝毫办法。”虬髯汉子道。“他们会感到羞耻和绝望，即使是雷殷山未来的掌门，他们也没有任何能力给予保护。”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第五琅琊，年轻人英俊的面庞霍然抬起，瞪了虬髯汉子一眼，随即又低下头颅。身上的气势却已然有了三分颓唐。

    “你雷殷山其实并不该存在。龙行宗有一位半神，七位结丹后期。金庆宗有一位半神，五位半神。而你雷殷山，你爷爷死后，还有几个能当事的？”虬髯汉子道。

    “我雷殷山炼丹之术神乎其技，你们再强，又有何用，不是还要求着跟我们要丹药？”第五琅琊冷笑道。

    “求着？”虬髯汉子呵呵一笑。“你爷爷是这么教你的？若是他当真把你当继承人培养，就不该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篓云省、龙行宗、金庆宗哪个不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雷殷山翻过来转过去灭门好几遍？”

    “你堂堂篓云省高官，说话居然如此粗俗，不愧是蛮夷之地。”第五琅琊哼了一声道。

    虬髯汉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蛮夷却是可以让你转瞬之间灰飞烟灭。”

    “那你为何不杀我，反正我已落在你手里。”第五琅琊道。

    “接下来，我每三年会去光顾一次你们雷殷山。”虬髯汉子笑道。“每次带一万人去，抢十万斗粮食，摘你们药田一半的灵药，掳一千名你们雷殷山的漂亮姑娘。”

    “你敢！”第五琅琊气息登时狂乱起来，双眼通红地道：“我要让你们篓云省尸横遍野。”

    “我说吧，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虬髯汉子审视着他的愤怒，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继续笑着：“相信我，我这么干后，你的师伯只会对你说，忍忍吧，以后等我们强大了再去报仇。”

    虬髯汉子溢满整张脸的傲慢与不屑让第五琅琊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庞扭曲到了极点，然而最后一点理智总算还留在脑海。

    只要略一思考，便无法否认，篓点的话大部分是无法反驳的。

    “事实上你们永远不可能报仇......”虬髯汉子继续道。

    “说你真正的目的。”第五琅琊打断道。“为什么把我捉来。”

    “跟你谈一谈合作。”虬髯汉子道。

    “合作？我第五琅琊就是被你丢出去喂狗，也不可能跟你们这些禽兽合作。”第五琅琊道。

    “你看我跟你见面以来，说话一直客客气气，怎么会把你丢出去喂狗。”虬髯汉子依旧极有耐心地道。“跟我合作，或许是你们雷殷山日后能从我们篓云省的阴影之下脱离的一个机会。”

    “你会有这么好心？”第五琅琊冷笑道。

    “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虬髯汉子微微一笑道。“这个秘密或许金叶城和龙游原已经得知，但你爷爷应该还不知晓。”

    第五琅琊屏住呼吸，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就在前不久，我篓云省一处深山中，出世了一条灵石矿脉。”虬髯汉子道。

    没想到第五琅琊闻言，嗤地一声冷笑道：“灵石矿脉有什么稀奇，我雷殷山不多，也有个一两座。”

    “但你们雷殷山的，不是极品矿脉。”虬髯汉子笑道。

    第五琅琊漆黑的冷瞳蓦地细如针尖：“极品灵石？”

    “我若是把这枚极品灵石给你，你雷殷山岂不是可以出一个真正的化神期修士？到时天南这块地盘，哪还有金庆宗和龙行宗的立足之地？”虬髯汉子道。

    “你不要欺我。一来我雷殷山无半神，要那极品灵石有何用？二来极品灵石都有属性，你这灵石跟我属性不合，我要来当古董供着？”第五琅琊摇头道。

    “只要你愿意跟我合作，我的地盘上任你们种植灵药便是，有极品矿脉在，还怕种不活它们？到时丹药无限供应，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堆到半神境界。”虬髯汉子道。

    第五琅琊心里一凛，知道他此言非虚，“无限供应”虽不至于，极品矿脉也有枯竭之时，但其提供的精纯之极的灵气，培养一位半步化神还是问题不大的。一念及此，声音不禁缓和了两分：“你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干嘛不留着自己用。”

    “你是怀疑我骗你。晚一点我带你去一趟矿脉便是。眼见为实，这还能弄虚作假不成。”虬髯汉子见他语气变软，自嘲一笑道：“我虽坐金山，却并不懂如何培育灵药，炼制仙丹。你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我们不过是一群土老粗而已，比不得你们聪明。”

    “只是没人教你们而已，倒跟聪不聪明没关系。大家都一样是人，并没有智愚之分。”第五琅琊道。

    虬髯汉子微微一笑，点头道：“是，你这话比你那些傲慢师叔伯的听起来舒服多了。”

    “你要我给你供多少丹药，才愿助我成就半神，并将极品灵石给我？”第五琅琊道。

    “我有一张药方，你按照药方上的说明调制好药汤。只要助我进入青铜之境，极品灵石双手奉上。”虬髯汉子道。

    这番话似在意料之中，第五琅琊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却是罕见地笑了笑：“有道是怀璧其罪，金叶城和龙游原既然得知篓云省出行极品灵脉的消息，只怕此刻正在筹备攻打你篓云省，想夺你的极品灵石。”

    虬髯汉子哈哈一笑，点头道：“有意思，你小子比我想象的聪明，想倒打我一耙？”

    “我说的是事实，即使你进入青铜之境，也未必能在两宗联手之下，守住家业。”第五琅琊道。

    “两家互相提防着呢，不敢动我的。”虬髯汉子道。

    “你如果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愿意跟你做这笔交易。”第五琅琊盯着虬髯汉子的眼睛道。

    虬髯汉子一愣，隐约间，似从这个狼狈的少年眼里，闪过某种令人背脊发寒的疯狂狰狞。

    掠夺与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