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号下午一点半，在清河镇中心的俱乐部里，清河镇中学文艺汇演彩排正在紧张地准备着。洪海找遍了前后台也找不到杨春，和几个班委急得团团转。问十二名配合杨春表演的女同学，杨春有没有安排今天彩排，女生们叽叽喳喳地抱怨起来。杨春什么也没说，她们还以为杨春会提前安排好。

    “反正我们只是杨春的背景，她一共就教了我们三个动作，只要站在她身后不断重复就行了。”

    杨春每次排练都不准外人观看，洪海对杨春到底要怎么表演充满好奇。

    “是三个什么样的动作？”

    “诺，就是这样……”

    几个女生有的叉腰，有的撩头发，有的曲腿摸膝盖。场面瞬间变成了女生们妖娆妩媚的画面，特别是一个胖成球的女生，叉腰没腰，撩头发头发不够长，摸膝盖曲起大象腿老费劲，把旁边看的人笑得合不拢嘴。

    杨春这是要演喜剧小品？

    洪海忍着笑让女生们在后台安静耐心地等着，他相信杨春肯定会来。杨春上报的节目叫星光时装秀，被安排在第六个出场。红色的金丝绒大幕拉开，报幕员开始声情并茂地开场报幕。音乐震天地响起，开场舞是初二年级的庆丰收。穿成花花绿绿身背腰鼓的女生们，头戴白毛巾手持铜锣的男生们，从舞台两侧涌向舞台，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一声声锣鼓直击洪海的心里，让他焦急的心更加烦躁。父亲昨晚告诉他只要在初中能连续获得优秀班干部称号，考高中的时候就可以加分，考上县里重点高中就更有把握。

    如果让杨春把这次演出搞砸了，班级得不到荣誉不要紧，洪海的优秀班干部也别想评上。洪海现在后悔了，后悔不该整杨春。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就算让文艺委员顶上，文艺委员也只会表演那几段歌舞，大家早看腻了。

    为什么老爸不早点把优秀班干部加分的事告诉我呢！

    洪海站在台柱子旁边两眼冒火，突然发现杨春的二姐杨梅从侧门进来，立刻从台侧跑下台阶拽住杨梅，问她杨春现在在哪里。

    “杨春有急事回家了，可能要晚上才回来。不过她说保证不耽误明天的演出。她让我把这个给你，让大家正常进行表演，就当她也在台上一样。这是道具一定不能丢了。”

    洪海接过杨梅递来的一个红底白字的横幅，“上海新款时装展销”几个大字让他哭笑不得。洪海把大红横幅交给十二个助演的女生，紧张地等到第六个节目开场把横幅挂上，十二个女生在台上穿着自己的衣服来回走了几步，不一会就下来了。

    负责节目监督的校团高官把洪海叫到跟前，问他初一一班就拿这个节目糊弄人？洪海涨红着脸解释，负责主要表演的同学临时有事不能来，现在台上的同学只是助演。

    “你们班可真令人刮目相看！算了，你们这个水平干脆放到演出最后吧。这次教育局和外校都有领导过来指导工作，估计领导看几个节目就得走，你们班的节目别放在前面丢人现眼。”

    洪海张了张嘴不敢再说话。团高官说得一点没错，就目前看，真不知道初一一班表演的是什么玩艺。

    黄昏，大溪村到清河镇的最后一趟客车进站停稳，杨春和杨桃提着几个大包裹下车。杨春招手一辆三轮车缓缓驶过来。两个人把包裹放好三轮车里已经没有落脚的地儿了。

    杨春和杨桃缩在一起，四周的包裹随着车轮的晃动不时滚到她们身上。总算到了韩家老屋，杨春打开门，杨梅像小鸟一样迎了出来。

    让大姐提早搬到镇里姐妹仨儿一起生活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杨春高兴地举起水杯，以水代酒和大姐二姐庆祝。杨桃却高兴不起来，对城镇的生活她总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如果不是杨春一再恳求她提前过来帮忙渡过难关，杨桃可能还不愿离开大溪村。

    “大姐单独住一间屋。”

    杨春推着杨桃进屋，杨桃却转身问杨春要她帮什么忙。

    “进屋看看就知道了。”

    杨春早把需要精修的衣服放在了杨桃的屋里。明天演出，二十四件衣服必须要达到舞台装效果，过后还要能改成日常穿着。

    “那也太难了吧！”

    杨梅觉得妹妹给大姐出了一个难题。

    “那些还不算难，最难的是这个”。

    杨春把五件颜色款式各异的衣服递给大姐。

    杨桃把衣服拿在手上，发现衣服的款式已经做过修改。杨春忙说她的水平只能改成这样了，要上台还是觉得不够亮眼，穿脱不够方便。

    “倒也不难，明天早上可以改好。你们什么时候演出？”

    “明天下午两点半演出。大姐一定要到现场看看，这次文艺汇演给学生家长都发了票。我明天中午把票拿给你。”

    杨桃挑灯夜战，杨春抱膝坐在一边看着大姐专注的神情，不一会眼皮直打架。杨桃拍了杨春一下，让她去睡觉，杨春才不舍地回屋躺下。

    第二天上午，清河镇中学的节日气氛更浓烈了，教学楼和办公楼的外墙上悬挂着庆祝中国共青团成立五十九周年的横幅。教学楼之间的走廊上也处处飘扬着彩色的三角旗。

    杨春停好自行车，抬头看见黑着一张脸的洪海挡在面前。杨春心情好不想和洪海起争执，侧身避让开洪海往教室去。

    “小辣椒你站住！”

    杨春没有停步依然不紧不慢地往教室走。洪海气得放大音量。见杨春根本不理他，几步追上杨春挡在她面前。

    “你听不见我说话？”

    “没听见。你叫谁呢？”

    “叫你！”

    “我不叫小辣椒。”

    杨春直视着洪海，洪海顿了一下。

    “下午就正式演出了，你的节目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样，我决定不让你上场了。俞丽顶替你去表演唱歌。”

    “噢，你这是通知我？我不接受。我有把握拿到一等奖，你不要影响我的心情。赶紧让开，我现在要给表演的同学试衣服。”

    杨春抖了一下手里提着的布袋，撞开洪海朝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