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只能停路边吃罚单了。”柯杨说。

    “那可不一定！”肖景探出头对门卫大声打招呼：“胡师傅！是我呀，肖景，我们回来看看学校，能帮我们开个门不？”

    门卫背着手走出来，在车前打量一番，又仔细看了看副驾驶的人：“真是肖景，越来越帅。”说罢用手按了一下遥控键，校门的栏杆便升了起来。

    肖景得意地跟着音响哼着音乐，柯杨把车开进学校，他们经过五层高的教学楼，经过操场，又经过食堂，这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们曾经书写过的青葱岁月。旧时光一去不再回，肖景摇下车窗，看着外面：“这里的气息仍然没有变。”他转头对柯杨说：“要是我们下车的时候，能突然回到高中就好了。”

    “难道你不喜欢现在吗？”柯杨看着窗外说。

    “我是一个很念旧的人。”肖景嘿嘿笑着。

    柯杨却从来都不会想这些问题。他认为时间是单向的，既然时间的单向流逝是宇宙的自然规律，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再想也没有意义。

    停了车后，两人便去找他们的集合地点。路上不断有人和肖景打招呼，还有很多学妹在旁边窃窃私语。柯杨不大喜欢这样拥杂的场面，肖景倒是乐在其中，他前几天还特地去理发店剪了新发型，就是为了在校庆的时候闪亮登场。

    肖景一边不断和路人打着招呼，一边和柯杨一起寻找着自己班级的集合地点。

    “肖景！柯杨！”

    远处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他们闻声望去。

    一个矮矮胖胖的秃顶男人在远处朝他们招着手。

    “沈老师！”肖景马上认出，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柯杨和肖景挤出人群，朝着沈老师的方向走去。

    “几年不见，你们俩都成熟了不少啊！”沈老师拍了拍肖景的后背，慈爱的目光里透着赞赏。“你们俩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工作呢？”

    肖景马上回答：“柯杨开了一家咖啡店，我帮他打杂。”

    “哦？”沈老师觉得很意外：“你倒是一直那么讲朋友义气的。”他转头对柯杨说：“柯杨，你以前就很有自己的想法，开咖啡店很适合你，很好很好！”

    面对沈老师的评价，柯杨有些意外，他觉得自己一向默默无闻，过了这些年，老师同学应该早就把他遗忘了。

    “沈老师，您知道我们的集合地点在哪里吗？”肖景问。

    沈老师指了指他们的身后，说：“你们不如晚点去，活动要下午才开始，如果不忙的话，去我办公室坐坐聊聊天啊。”

    “好啊！我也这么想。”肖景读书的时候就和沈老师关系很好，老师非常平易近人，也喜欢和学生做朋友。

    柯杨一向不太和老师有交流，倒是也对沈老师印象也很好。

    他们跟着沈老师走进了教学楼，这些教室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时间好像停滞了一样，只是物是人非了。

    沈老师并没有带他们去办公室，而是去了曾经的教室。

    打开门，肖景冲进教室，柯杨也跟着走了进去。熟悉的气息还是没有变，拖完地板还未干的潮湿气味。他们一时有些恍惚，不知该说些什么。

    “跟我聊聊你们的咖啡馆吧？”沈老师搬来三张椅子，拉开其中的一把坐下。

    柯杨、肖景也分别坐下了，肖景绘声绘色讲了些咖啡馆的情况，柯杨坐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便利屋？这个有意思！能不能接受老师的委托？”

    “沈老师有什么想让我们做的，尽管说！不收费。”肖景热切地回应。

    “我正好想做个调查。你们这一届高中毕业也已经近五年，现在大家都投入到工作中了，我想让你们挑几个同学，看看他们的成长轨迹。”

    “主要的关注点是什么？”柯杨问。

    “看看高中时期对未来的规划或者理想有没有得以实现，如果实现了是怎么实现的，如果没有实现是什么原因阻碍了？”

    柯杨点点头。

    “那老师对抽查样本有什么要求吗？”肖景认真地问，

    “这倒无所谓，你们可以选你们熟悉的人，或者感兴趣的人。”

    “行！”肖景一口答应，柯杨也跟着点点头。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们去集合点。”

    广场上临时搭着零零星星几个蓝色的帐篷，教室里一些长方形桌子被摆在草地中央，上面放着一些饮料和甜品台，这就是他们的集合点。肖景找到了属于自己班级的那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些同学们曾经的照片。

    肖景拿起一张递给柯杨：“你看，这是我们以前篮球夺冠的照片！”

    柯杨拿起照片，肖景站在中间，脖子上挂着奖牌，手上举着奖杯，一脸阳光的笑容。自己站在肖景旁边，酷酷的脸上也露出平日不多见的微笑。他们一脸青涩，眼睛里闪耀着只属于青春的光。肖景是篮球队中锋兼队长，柯杨是得分后卫。另外三个人，分别是鼠标，四眼和花帅。鼠标是控球后卫，平时酷爱打游戏。读书的时候，他每天都要打游戏到凌晨，白天上课时却总是昏昏欲睡。四眼是前锋，班里的学习委员，读书非常认真，他的目标就是每次考试都要拿全班第一。肖景和四眼气场不合，他非常不喜欢四眼的功利心。花帅是大前锋，是个激情四射的活跃分子，喜欢参加各式各样的活动。他的人生格言就是没有参加得完的ary，没有泡不到的妞。

    “我们就调查他们几个！”柯杨看着照片说到。

    “好哎！我也想跟他们叙叙旧。”肖景应和着，突然望向远处。“说曹操曹操到，哎，那不是花帅么？”

    只见一个头顶上扎着一个丸子头，穿着花里胡哨连帽卫衣，黑色短裤，腿上纹满了刺青的男人从远处走来。

    肖景迎上前去：“兄弟，好久不见！”说罢两人对击了下拳。

    花帅拍拍肖景的肩膀：“怎么样，依然是风流周党吧，哈哈哈!”

    “简直就是明星。”肖景见到故友很是开心。

    “hi，柯杨！”花帅朝柯杨挥了挥手，左右看看，朝柯杨眨了眨眼，略有深意地问：“尹嘉来了吗？”

    柯杨报以礼貌的微笑：“她要演出了，现在正彩排，来不了。”

    “哎，看来我和她真的无缘了。”花帅摇了摇头。

    “哈哈，你还对女神念念不忘啊”肖景打趣地说。

    “你知道的兄弟，我一向是奉行大范围涉猎的原则，一直没有追到尹嘉是我心中一大痛啊！”边说边用手锤了锤胸口。

    “你不看紧点，我可会把她抢走的哦。”花帅对柯杨半开玩笑地说。

    柯杨微微一笑，面对挑衅，他想到的不是尹嘉，而是许呈露。她最近似乎总是和蒋已时见面，自从机器人展览会之后，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自己的心。她心情不好，自己也会跟着她跌进谷底，只要看到她的笑容，什么都不是事儿了。

    “对了，你和四眼有联系吗？”肖景问。

    “不多。不过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有联系过，当时我的一个是他同学，哈哈。”

    “那什么时候咱们一起聚聚，再打场篮球？”

    “好啊！毕业之后再没有好好打过球了，体能都要退化了。你看，肥肉都出来了。”花帅边说边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腰部被他捏出一大块赘肉。

    “那说定了，下次叫四眼一起来。”

    “没问题。”花帅看了看肖景手上的照片，指着一个瘦瘦，尖嘴猴腮的男生问：“鼠标这几年都忙什么？好久没见他了！”

    “不知道，也许一直忙着打游戏呗！”

    隔了几天，昔日校篮球冠军队队员被召集到ky ff重聚。

    花帅第一个到，万年不变风风火火的架势。肖景上前招呼他，把他引到沙发区。“我可是听说尹嘉会来我才来的。”他坐下后四处张望。

    许呈露穿着一件白色的麻质衬衫，黑色的包腿铅笔裤配一双air fr ，栗色长发披在肩上。她拿着菜单走过来。花帅顿时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亮，他轻声问肖景：“这是你们的员工吗？太美了！有男朋友吗？”

    柯杨马上接过许呈露手上的菜单示意她去忙，对花帅说：“这是菜单，看看想喝些什么。”说着把菜单递给他。

    花帅的视线继续跟着许呈露，顺着她走向吧台的方向，又看见了玛丽亚。玛丽亚穿着粉白相间的公主裙，胸前围着一块纱质花边的白色围裙。

    “我的天！你们咖啡店里个个都是绝色美女！怎么不早点叫我来！”

    肖景见花帅又直直地盯着玛丽亚，顿时火冒三丈：“你是来看美女的，还是来跟咱们叙旧的？”

    “四眼来了。”柯杨打断他们的对话，指指门口。

    柯杨向他招手示意，一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弱书生模样的高个男孩朝这里走来。四眼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还是穿着衬衫和牛仔裤，外面套一件黑色冲锋衣，很规整。想当年打起篮球来他虽然动作严谨，但得分率却也不低，走的是技术流路线。

    肖景对他没有什么热情，只是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四眼坐下后推了推眼镜，低头翻着菜单。

    花帅看着四眼认真的样子有点想发笑，他凑到四眼耳边说：“你别只看菜单啊，那边有两个超级大美女，姿色绝对不在尹嘉之下。”

    尹嘉是学校有名的美女，四眼虽是死板，但听到有美女还是有点激动。他顺着花帅指的方向看去，肖景呯一声把杯子放到桌上说：“鼠标怎么还不来？”

    “估计又是打游戏忘了时间吧。”四眼推了推眼镜。

    “怎么？他还沉迷于游戏？”花帅问。

    “他和我是同一所大学的，也都是计算机专业，大学期间还是天天通宵打游戏，课也不上。最后毕业考试一半挂科，就拿到个结业证书。”四眼的语气中藏不住轻蔑。

    “毕业之后呢？”花帅好奇地问。

    “家里安排他进了一家国企做事，据说是工作表现不好，整天萎靡不振。”四眼边说边摇摇头。

    肖景看不惯四眼这副假清高的样子，故意激他：“四眼儿你呢？听说你年年拿奖学金，进了500强？”

    “嗯，学校里我的成绩年年都是系里第一名，进公司面试笔试也是第一。工作的日常事务其实都很简单，那些比我年长的、级别更高的同事，能力和学识根本不如我。”

    “这么说，你工作得心应手咯？”肖景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一定和同事合不来，故意激他。

    “他们觉得我比他们强，眼里就容不下我，所以他们喜欢和那些很普通的同事交往。这倒也没什么，我也无所谓。但是过分的是，升职都是按关系来，根本不看能力。”四眼捏着拳头愤愤地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带着毛线帽满脸胡渣的男人冒冒失失地走了进来。

    “鼠标，这里这里。”肖景站起来对他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大家，我来晚了，刚一盘游戏打得忘记时间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你还在打游戏啊，游戏有什么好玩？因为有虚拟美女吗？”花帅不屑地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柯杨看到皱了皱眉头。

    “游戏人生。打游戏是一种态度，神圣不可侵犯。”鼠标认真地说。

    “对我来说，有美女相伴才是一种神圣的态度。”花帅抽着烟看着远处的许呈露和玛丽亚。

    “你在工作中接触的女孩很多吗？”柯杨用手扇了扇花帅吐出的烟问到。

    “我还没工作呢。我大三时候转了专业，原来读新闻系，以为美女多，结果一看都是事业型的，虽然也挺美吧，但是只知道读书没意思。而且那专业我也不喜欢，所以大三时候转了财务管理。”

    “做财务的都是女生吧，你得偿所愿了？”肖景插嘴道。

    “刚开始是的，虽然女朋友是换了好几个，但是读的东西实在不喜欢，让我一辈子做个财务？太没意思了。”

    “又转专业？”柯杨问。

    “算是吧，我就决定考研究生了，现在在读研一，英语系。”

    “又是你老爸帮你搞定的关系吧？你们这些个富二代没一个好好读书。”四眼轻蔑地讽刺。

    “哎？这你就错了，看我们眼前两位-柯公子和肖公子，标准富二代吧！人家可都是事业有成啊！”说完，花少朝四眼抛出个媚眼。

    “肖景是为了帮我，他本来有很好的工作机会。”柯杨很谦虚地说。

    “这个店面地理位置那么好，租金应该很贵吧？”花帅眯起眼睛吐了口烟，透过落地玻璃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女人。

    “这是我爸的店铺，现在我借着他的地方用。”

    肖景瞪大眼睛看着柯杨，没想到他竟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件事，以前的他可是对这种利用老爸资源的事情避之不及的。

    果然，又是个靠父母的富二代。四眼想到这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说好一起再打场球的呢，我装备都带来了，你们呢？”

    “带着呢。”鼠标拍了拍随身带进来的包。

    他们各自换好衣服，肖景带着篮球，和曾经的队友们来到了附近绿地旁半废弃的篮球场。

    “我和柯杨两人一组。”肖景一边拍着篮球一边说。

    “那我们三人一组？”花帅套上一根白色底满是绿叶的头带，“也太看我们了二位爷，我们三个也不是好惹的。”

    几人做完热身运动。

    “预备-开始！”